同性之间的感情（邹氏女）书评

小说《邹氏女》，是关于劳改农场女犯日常生活及情感的，主要体现出对女犯感情取向及灵魂寄托的理解。作者章诒和，《邹氏女》是其情罪系列小说的第三部，前两部是《刘氏女》《杨氏女》。小说以两条主线，分别写主人公的成长经历和女犯在劳改所的生活种种。她们最青春的韶华，遭遇了沧海横流的文革年代，饮恨吞声，含冤获罪。劳改农场里，主人公张雨荷与邹今图两者的关系，从邹帮张按摩肚子以缓解她因胡吃海塞造成的涨肚痛苦，到赠送镰刀以便张能更轻松地劳作，到张挨打被扒光上身后邹让她赶紧回宿舍，再到张骤然面对死亡时因害怕而扑倒在邹的怀里，进而彼此吞噬直到血脉贲张，张对邹的需求愈演愈烈，这一切都属于人性正常的心理需求，就算是处于正常社会状态下的人们都可能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情节，更何况在一个特定的狭窄的、扭曲的、压抑的生存范围内，劳改农场的女犯们更需要彼此表达。张曾因担心给母亲蒙羞而怒对邹，但当她看到邹因保护她而留下的一条条伤痕时，最终自己用刀砍手臂，以血流如注来回馈邹今图的伤痕。至爱至恨都是血淋淋。语言文字方面作者处理得简洁，许多情节的处理十分轻快干练，关于亲密接触的情景也用词不俗，不会过于腻歪或是羞于阅读。无论是过去风雨如晦的苦难时代，还是现今的文明和平年代又或者是将来，仿佛人们对心灵依偎的迫切需求并不局限在某一种性别上。看看身边的人，我有的女性朋友，她们从各自不同的情感或工作困惑中走到一起，从解惑答疑、情绪开导、到搭伴缓解经济负担、再到同心同力共进步，哪怕是离开熟悉的城市另求发展，也是一方跟随一方不离不弃，我知道她们也会争吵到不可开交甚至拍桌子摔椅子，也会真诚到答应给另一方的小泰迪买一个高大上的坟墓，可见她们是十分真诚的。所以，这种同性之间的情感不仅仅产生于苦难时代的某一特定环境，它一直广范围地存在。小说以劳改农场这个局部画面作为当时社会形态的一个缩影，它不仅体现了同性之间在这个特定范围内产生的真诚感情，同时，小说中也多次提出了当时社会带给人们的生存上的无力感。邹今图父亲的医药生意全被充公时，作者写到“人生最残酷的事，根本不是什么青春老去，芳华凋零，而是面对偌大纷繁的世界，成了赤手空拳的俯首就擒者，其无助无力，与幼儿无异”；邹今图偷红薯时，作者写到“挣扎有时，绝望有时，堕落有时，一切皆有时，因为人总要找到一种方法，把性命留住”；劳改女犯学习主席最高指示时，其中一名女犯说“要把罪犯当人看，陈慧莲就不会死了”。由此可见，这部作品，作者不仅仅是写同性之爱，同时也映射恶劣的社会形态，其立意颇深。最后，再了解一下章诒和的切身经历，她与小说中写到的张雨荷一样，一位剧团工作者，因得罪了江青而被判刑20年，我猜，小说的创作，可能正来源于她的狱中经历吧。然而，关于章诒和的这一经历，一时让我分不清《邹氏女》是小说还是写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