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本质（惊人的假说）书评

这本书标记的是4年前开始读的，到今天终于是读完了。那个时候或许会觉得有点难读，但是会比现在更喜欢这本书。所以那个时候我给他五星，现在改成三星。这充分说明，评分是不可靠的，因为标准并不统一。但是评分又是可以参考的，是因为评分实际上反映了打分群体的commom wisdom，这可以说是一种crowd intelligence。当评分群体足够大，那么评分差的电影肯定很差，这没有问题；但是评分高的电影不一定好，就是所谓commom wisdom下限不低，但是上限不高。

所谓惊人，克里克主要是说，以往所谓的“灵魂”，或说人的“意识”，是一大群神经元以及其他相关分子的成就。也就是说，是物质，产生了“意识”；这个“意识”不是独立的实体，而是这群分子的行为效果。当然，我们会惊讶，说：啊，这群分子好牛叉。牛叉什么呢？还不是这群分子导致你无法理解物质能够产生精神，反而更能理解存在“灵魂”这么个玩意儿在操纵肉体，造成了千年以来人类文明史上人之“智力”最大的车祸现场。类似的错误还有很多，就像古希腊神话中谈到普罗米修斯制造人类时，还把“善”和“恶”掺入泥巴原料里，从而使人有善恶的特质。我记得在列维·不留尔的那本《原始思维》中曾提到东南亚土著的一种“恶”的概念，认为是一种物质，这种物质在猛兽身上有，在毒树身上也有。这些都是人类把一些“效果”进行“实体化”的例子。当然，还有著名的mana、wankan这类。我印象中莫斯在《礼物》中提到礼物中有一种精灵，不给回报这种精灵就会报复，也是一例。这就是人类智力走向迷途的例证之一。以意识为例，克里克说，内在的信息加工和处理过程，是一个针对外界进行表征和演算的过程。但是我们难以理解这种说法，反而会设想出一个“笛卡尔剧场”在大脑里，即the fallacy of the homunculus，要有一个小人在里面看和操纵，才容易理解和相信。

智力有限，但是可以改进。克里克说，科学史上充斥着一些观点，认为有的东西在本质上就是不可理解的，比如永远不会知道星星是什么。我在读康德的时候读到，康德曾说人类永远不会理解理性。他的意思大概是，我们是无法用理性理解理性自身的，就像眼睛能看，却看不到自身一样。我记得哈耶克也曾说，人类永远无法理解大脑的功能，但是波普尔就谨慎地说我们可能无法理解意识的产生。可见，不仅科学家，哲学家也是一样。这就说明，知识越多，我们能够知道的就更多。或许，先天的智能，我们和古代的人，和康德、哈耶克和波普尔差不多，只是我们的知识更多，让我们今天显得比认为女人比男人牙少、轻的东西下落更快的亚里士多德知道得更正确、更多，虽然创造力和思想力相比这些我们脚下的巨人差一些。所以克拉克说，虽然有些东西是违反直觉的，但是经过我们的反复吸收，我们就能够正确理解、掌握和运用这些违反直觉的更高级的知识。就像我有时候打开一个网站，它会给出一个广告，说一个年轻的美女在家发现了股票的规律，在家赚了很多很多钱。我每次都想，这个愚蠢的网站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广告？但是转念一想，这个鸡贼的网站不过是利用大众的笨拙的“直觉”，因为直觉上会以为股票存在一个规律，就像很多人去寻求彩票号码的规律，无论是看往期走势图，还是通过做梦、生日、车牌等各种天意显现这些来寻找通往大奖的号码痕迹。所以不是蠢，是坏。我本来也应该如此来想，因为人的直觉智能都是一样的。不一样的是后天对知识的获得，人的智能自身会更新、升级，从内置的本能智能，升级到学习的来的知识智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在别处说，现在已经从直觉、常识时代，进入知识时代。只有这样，你才可能避开现在社会中的种种骗局，不管是来自各种聪明人的诈骗，还是来自广告营销、政治宣传的巧妙而隐蔽的对你心理的操纵。

克拉克提到意识的本质的问题。首先，由于是个复杂系统，所以把“精神”仅仅说成一群分子的行为，还不足以说明其中的有趣之处，也不足以解释这个含义丰富的概念。类比一下电脑、果蝇、章鱼、黑猩猩和人类，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电脑显然有相当的聪明和能力，但是我们却看待它比果蝇而不如。这是因为，果蝇至少还像是个自动机。那么，从自动机到有自我意识的人类，又有什么变化？貌似其中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自由意志。要是这样的，我就觉得，其实就是一个智能度不断提高的过程。简单地说，智能从低到高看上去是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变化，而复杂性提供了自由。因此这个“自由”就有两个方面，其一，从上帝视角来看没有自由，又回到了我所说的封闭宇宙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也还需要继续研究，因为我知道得还很少，难免会犯错。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持一种开放的心态，随时准备纠正自己。其二，就是从个人角度来看，是存在意志自由。其次，所谓的“意识”，可能是复杂系统上“涌现”出来的一种新功能。此处的意识是针对底层处理而言的。就如克里克提到的，在人的“意识”之外，存在多种加工，意识自身是“意识”不到的，比如我们无法说出自己是如何“看”到了红色，或我们无法解释如何产生了灵感。从大脑出现的各种故障上，我们才能看到这种工作的过程。如克里克提到的各种视觉上的错觉，如对风扇、车轮倒转的错觉，理发店转动条在上升的错觉；还有当大脑局部受损，有些人就失去了某种能力，比如识别颜色，识别面孔，识别运动，识别立体，甚至有些人不认识自己（一侧）的手和腿了，认为是别人的手和腿，或不认为自己失明了，各种各样。克里克说，这些说明大脑的许多功能是分区的。然后，就像布兰科（？）所说，自然是个修补匠，大脑是小配件的零散累加来的。生命也是一样，就对应了Holland所提到的模块组装效果，即Nowak在《超级合作者》提到的“打包”现象。

克里克说，哲学家们一直尝试解决意志或意识的问题，但是他们进步甚微。这是因为，他们是从外部观察系统的。这个说法是很有道理的。我在读关于土著人的巫术的书时，一直都是这种感觉，即他们是从外部观察现象，从而作出判断和结论的。这就导致他们闹了不少笑话。这种做法会造成费曼所提到的典型的cargo cult science。所以我曾说，康德时代尝试从哲学来推论自然界，是一种民科的做法。我并非不尊重康德，我跟康德相比犹如蚂蚁比大山，何况我爱康德。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的这个看法。就如克里克所言，我们只有打开黑箱，了解内部的本质，才能更好地认识自然现象。我觉得，对人自身智能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有必要的时候。这是因为，就如很多人所注意到的，我们现在的物质文明很大发展，但是人性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当然，只是看上去，鲍曼在《立法者与阐释者》提到很多人以为确实没变，我反驳过这个看法。但，我们确实能感觉到，人性跟不上。就像我印象中有个meiya被人指洗稿或抄袭，但是她写过一篇《慢慢来，让灵魂跟上来》。鲍曼批“消费时代”，就是说一切都被价格化和市场化，甚至“真理”也被价格化和市场化，前面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学者、教授和慈善家，是为了利益而搞学术和慈善，那么他们也就做好了干任何坏事的准备。出于这个原因，我相信，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更多的学者和慈善人士出事。人类自身，由本能推动，由直觉判断，这样的人类就免不了动物般的行为；只有以意志推动，以知识判断，人类才能创建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