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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巴特:摄影刺痛我 却使我变得含情脉脉(明室)书评

评书大全 2019-11-19 12: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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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室:摄影札记》一书是作者应《电影手册》之邀所写。罗兰·巴特对于摄影内涵的分析远超过分析摄影本身。巴特以摄影为话题对象和出发点,探讨经由摄影引发的审美体验和感受力之于观看者及其意义,挖掘和扩延对电影、戏剧、文学审美感受的伦理道德、政治和社会学之意义并加以阐释和拆解。尤其特别的是,巴特将观看者的地位提升到了很高的位置,突出了巴特对于“摄影之于观看者的感受和意义”的深刻剖析。

一种审美感受力及其“原则”

巴特似乎并不完全是以欣赏的态度和眼光来面对摄影作品,而是站在批评的立场上发掘摄影作品背后的内涵。在他眼中,能够称为一个“称职”的摄影作品的一定是在反映某种程度的社会现实或时代表征的作品,是能够引发人们思考或“痛点”的作品。用巴特的话说,“这可能让人觉得危险。”换言之,“毫无意义”是最为“安全的”。在这里,巴特用了“危险”一词,意思是说,“称职”的摄影作品会令人产生不安或异样感,使人内心动荡。巴特认为,如果一个图像不能引发人产生类似的感受,这一图像就是失败的。这构成了巴特的一类独特的“感受原则”。

巴特对于文艺鉴赏的对象范围似乎从一开始的设定范围就是以精英文化为主要评论对象的,我想这与他的古典文学背景不无关系。但这并不是说大众文化等级低,而是侧重点不同,两者所涵盖的批评对象和鉴赏人群不同。巴特希望探讨的是更为本质或抽象的内容,而关于摄影本身的意义和经由观看者所反映出的内容问题是大众文化不太会去关注的方面。大众文化、甚至是消费文化只是更为单纯地去观看照片,不太会进一步探讨“从照片中到底发现了什么”亦或没有意愿去探讨。

巴特非常关注摄影的一点是摄影作品引发了观看者怎样的情绪或感情。“瞥见一个物品时,我们立即产生的欲望、反感、怀旧、惬意等等不同情感,我们能够抓住吗?我不记得古典现象学谈论过欲望或悲伤。”巴特在这里强调的是观看者的感受力的重要性。从“我感受”、“我注意”到“我观察”、“我思考”的过程,巴特遵循了从感性审美到理性判断的过程。

让巴特非常感兴趣的一张照片,来自美国摄影师阿尔弗雷德·施蒂格利兹的《公共马车终点站》

《公共马车终点站》 The Terminal,New York 1892

巴特对一元(新闻类照片或淫秽照片)照片的理解是:“只要不被吸引或伤害我的细节(刺点)穿过、打乱、留下痕迹,意趣就可以产生出一类传播广泛的照片。这类照片我们可以称之为一元的照片……没有任何二元性的东西,没有任何间接的东西,没有任何干扰。”一元的照片对巴特来说,是没有刺点的照片。对于意趣和刺点,巴特由“感受原则”出发对两个要素进行了命名和解释。

刺点与意趣

“第一种要素是广延性,它扩展了画面。”这种广延性依托于观看者的知识和修养,即照片内容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由观看者自身的知识修养等对其内容发掘出来才得以呈现。“在拉丁文里,意趣一词(studium)意思是专注于一件事,是对某个人的偏好,是某种一般性的精神投入,有热情但不强烈……我正是从文化的角度来关注这些形象、面孔、姿态、背景和动作的。”这仍是巴特在强调个人的感受能力的内涵,只不过是从伦理和文化的角度进一步阐释。

“第二种要素可能减弱(或加强)意趣。”拉丁文刺点一词(punctum),指的是被利器造成的伤痕、针眼和印记……“一种偶然的东西刺了我,伤害了我,令我痛苦。”

根据巴特所定义的,刺点是一种“细节”,更是一个精准的坐标和精神提炼,缺少了细节的照片无法说明问题,也就无从表达;刺点是照片进行叙述的一个有力途径,也是唯一途径。意趣使观看者获得独有的感受,之所以是独有的,是因为每个人的感受力不同,它依托于观看者自身的文化背景。这种“要求”比“一千个哈姆雷特”要严格地多,换句话说,如何理解一张照片能够一定程度上说明你是谁。意趣的获得是通过照片的刺点,“好的”照片有刺点,没有刺点的照片很可能无法引起人的兴趣,就无从谈意趣。

能够穿透、刺伤巴特的刺点具有偶然性,是不可避免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恩赐”,正是这种发生在照片之外的偶然所构成的刺点,引起了观看者的思考,甚至“痛苦”。“经验持续不断地在同一种结构形式中流逝。”(胡塞尔),而摄影打破了这个结构,并且摄影不具有化解情绪的能力和义务,更多时候,照片所引起的作用刚好相反。它使人惊讶、悲伤、错愕。

威廉·克莱因街头人像摄影

罗兰·巴特:这张照片中引起我兴趣的是小男孩的一口坏牙

在巴特眼中,“坏牙”是一种历史的、社会现状的特定反应。法国人像摄影师纳达尔拍摄的很多男人都留着长指甲,巴特认为“这是个人种学问题。”这对应了巴特的“感受力原则”,即观看者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一定程度上甚或很大程度上依托于自身的学识修养。

巴特将摄影和电影放在一起作对比写道:“面对银幕,一旦闭眼,再睁开眼就找不到原来的图像了。”两者都可以展示力量,但相比于电影,照片是以固定性展示其力量的,而电影是流动的。一次巴特在观看费里尼导演的电影《卡萨诺瓦》时,他看到卡萨诺瓦与一个年轻女子模样的机械人翩翩起舞的镜头,这让巴特觉得难以忍受但同时又产生美妙的感受,这与摄影给巴特的感受有相同之处。

曾经的“性斗士”逐渐衰老,只能以机械人作为梦中情人

从爱与死亡的关系上,探寻时间维度下的摄影本质

“希腊人走进死亡的时候倒着走,眼前的一切是他们的过去。”

对于摄影本质的探寻,巴特写道:“不能从爱好的观点出发,而应从摄影与我们罗曼蒂克地称之为爱与死的关系上着眼。”通过回溯过去的时光,通过探究死亡的内涵,巴特得以阐述对摄影本质的理解。时间给观看者提供了赏析照片的落脚之处,提供了参照性。时间是不容置疑的,是一定程度的真实反映,时间是冷漠存在的。基于此,巴特认为摄影的作用即是“不是重现已经消失了的东西,而是证明我眼下看到的东西真的存在过。”这个细微的差别具有对于摄影意义来说决定性的意义。对于“存在过”,巴特提出了一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此时此刻我们为什么生活在此地?

摄影不具有前瞻性,它是固定的。摄影想保存生命、记录永恒,却恰恰制造了死亡,成为死亡的证据。一张存留下来的照片提醒了人们曾存在过的事物的存在。任何一张照片都是多维的,对应了不同的时间、空间和历史:照片内容本身对应了一个点,摄影师拍下照片时对应了一个点,观看者观看照片时同样对应了一个点。并且这些点同时是多维的。

威廉·克莱因街头人像摄影

摄影不是绘画。绘画是构图、修饰、改变,该减的减,该加的加,而照相就是一下,有或没有就是那么一下,死了或活着就是“嘭”的一下。——街拍大师威廉·克莱因

人会死亡,当时之物会逝去,照片却可以永远作为一个死亡的记录留存于世。巴特感叹道:“通过摄影,我们进入了平静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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