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清华园非彼清华园——闲话清华园源流

清华园作为著名园林的最早记载是康熙第三子胤祉的赐园熙春园，关于这一史实，原清华大学基建规划处处长苗日新教授在《康乾盛世的熙春园（今清华园）》一文中有详细考证、阐述。他明确指出了，时间为《胤祉奏请指定建房地折》递上的康熙四十一年（1707年），而地点就在水磨村（折子里提及的“水磨闸”一带），“水磨闸东南”即现在的清华大学校园。

史载，道光年间，熙春园被分为东西两园，西边部分称“”，后改称“近春园”，东边部分称“”，后复名“熙春园”，又于二年（1852年）更名为“清华园”，沿用至今。

翻开尘封已久的历史，人们总喜欢穷原竟委，希冀探求真相或源头。那么，如今的清华园（即当年熙春园），是不是明代武清侯李伟的那处别业（即别墅）“清华园”呢？如果是，清华园的历史将从1707年上溯至明万历初年（1572年后不久），提早一个多世纪。对于此事，明末相关记载有多处，包括万历年间蒋一葵的《长安客话》，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崇祯年间刘侗、于奕正的《帝京景物略》等。通过阅读这些文字，大致可以了解那时的一些京华往事。

隆庆六年（1572年）明穆宗朱载垕病逝，年仅10岁的朱翊钧（明神宗万历帝）即位，不久，在宫女出身的李太后（孝定皇太后）、大太监冯保支持下，内阁首辅张居正主持万象更新的万历新政。李太后的父亲、万历皇帝的外祖父李伟晋武清伯、武清候，这位外戚皇亲稍有不法，李太后即加惩处。李太后对小万历严加督导，希望他成为明君，然而事与愿违，张居正去世后，万历日益怠政，嗣后李太后也不过问朝政，专心礼佛，尊称为“九莲菩萨”。明末李氏一家毕竟曾有过权势，在京华大地留下了一些遗迹，其中现存的慈寿寺塔（八里庄塔）即为李太后所建，至今矗立于西八里庄路之北、昆玉河西畔。

李家的恩宠及其庄园清华园的兴盛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清军入关，受此门荫的还有其子孙第二代武清侯李文全、第三代武清侯李铭诚，再往后不见记载。然而，如今的清华园并非明代武清候的别墅旧址，也就是说，在康熙四十一年熙春园选址时，与武清候的那个“别业”清华园是两个不同的地点，彼此毫无关系。

康熙帝的御用园林畅春园却选用了这一旧址，是康熙二十六年在此基础上改名、增建的。可以说，畅春园与明代清华园旧址“同地异名”，而熙春园（今清华园）却与之“同名异地”。

据《钦定日下旧闻考》上载：“畅春园本前明戚畹武清侯李伟别墅，圣祖仁皇帝因故址改建，爰锡嘉名”。这部书是在《日下旧闻》基础上，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窦光鼐、朱筠等受诏命增补、考证的。英廉等奉敕在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编成，有武英殿刻本，160卷，系当时关于北京历史地理、人文名胜等的最完整资料选辑。“钦定”二字更使得史实毋庸置疑。

清朝入主中原后，没有焚毁前明的宫室、园林的习惯，反而常在原有格局之上加以修缮，如紫禁城、武清侯别墅清华园等。一些宫殿名称重新改定，如顺治二年将“皇极殿”改为“太和殿”等、康熙二十六年将原“清华园”命名为“畅春园”即属此类。康熙帝发现前明武清侯别墅故址的风景极为秀美，不愧明代人“京师第一名园”的嘉誉，于是决定将此地扩建为御园，全在情理之中。至于认为胤祉为得康熙赐园而将武清侯废园铲平为空地，则属无稽之谈。事实上，赐园规格根本无法与御园相提并论。

那么，咸丰帝却为何要将明代园林“清华园”三个字，改换至熙春园名下呢？因史无详考，无从得知了。或许是因为这一代荷芰清雅、柳重烟深，其景色风物与东晋谢混诗句“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大相契合；或许是因为偶感“熙春园”与西面的“近春园”同有二“春”，有些不妥；或许以为清朝入关已有二百余年，无需忌讳前朝的曾用园名。

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殃及西边的近春园，遂成“荒岛”。1911年，以庚子赔款退款在清华园建“清华学堂”，成为清华大学的前身。1913年，近春园并入校区，统称清华园，大体格局延续至今。抚往追昔，可以说，建园于康熙年间的熙春园（今清华园）真切目睹了中国近代历史的荣辱与兴衰，也必将继续见证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最终实现。

西蒙绍然（万军）

2014 5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