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面见那位2小时卖身2000元的女孩 我跨越了半个深圳
原创： 邓闹闹 知晓人物
在豆瓣，我几乎成了一名嫖客。
布鲁克·班顿·乔治亚的雨夜《且听风吟》ClassicalArtists 村上春树的音乐异想世界
一位豆瓣用户在小组『我要男朋友』里以“93年女生 日本硕士 蒸男朋友”为题发表了这样一个帖子:
93年 身高160 现在在日本某帝国大学读硕士 3月毕业但下个月就回国
重庆人 还没有确定在哪里工作 重庆没有合适的工作就北上广深 所以如果恰好你在这几个城市 恰好我们聊得还不错 我会考虑在那个城市工作
父母都是教师 家庭尚可 长相的话自认还不错 是会被人夸好看的那种 有意的话可以直接私信交换照片
希望你学历高一点 身高高一点 长相差不多就行我不颜控 然后家庭条件对等就可
联想到三天前的事，我不由得揣测，这样的帖子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猫腻。
三天前，当我打开豆瓣后，小组呈现的第一条消息是“怎么办？要吃土了”，配图无比性感，白皙的大长腿显露无疑。就像找房子时那样，我私信了消息的主人。
图源：豆瓣豆瓣是我两个月前开始重度使用的。在此之前，它不过是我用来查看影评的地方，很多时候，影评往往要比电影精彩得多，《寻梦演艺圈》便是如此。当跑了无数次的地方找房子无果，闲鱼里又充满欺骗和各种无良诱导后，我开始尝试着在豆瓣上找房子。于是，使用豆瓣的频率高了，对豆瓣里那些平台内约定俗成的东西也逐渐明白了。
她回复得很快。不到三十秒时间，消息便得到了回复。
回复的内容简明扼要，也简短有力:“2K.”只要是熟悉豆瓣平台小组的人，得到这样的回复想必便明白了它的含义。得益于撰写知晓人物的敏感神经，我想靠近任何人，去了解他们身上的经历，去感受他们身上所发生过的故事。正如《二手时间》用口述历史的方法为人类讲述变革之痛，个人故事可以为千百万普通人民的生存作见证，可以投射出时代路径。每一代人的亲身经历，每一位普通人的生活细节，都可以成为我们理解时代的历史证明。
在新一代人正在到来的时候，日常和回忆显得尤为可贵。毕竟忘记了细节，就是忘记了全部。
我回复她:“可以。你的联系方式？”
她再次回复我已是四天后的傍晚。房子我是找到了，不过豆瓣里确实有些值得浏览的内容，闲来无事便会不自觉的打开看看。
傍晚时分，从办公室门口那条贯穿楼体的窄长通道望出去，红霞照耀下的南山懒洋洋的，像极了一位树荫下乘凉的老人，静静地坐于此。我趴在铁栅栏上，看着一个陌生女孩的私信:“2K2小时。”
我回复问她是谁，从她的解释里我得知她之前的账号被平台永久封禁了，不得不重新申请一个新的号。现在想来，封禁的理由大概就是因为她涉黄吧！
之后的一两天内，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总是试图问她一些问题，想要通过本人的讲述去理解她。显然，她不耐烦了。每当我抛问题给她时，她便示意我是开房还是来家里。也罢，顺着她的意思发展好了。
她希望我开酒店。我问能否直接去她家，她很谨慎，直接拒绝了我。拒绝的方式是通过转移话题。最终，我们决定去她住的科技园附近开房（她发的原话是“那你来我这边开F吧”）。
似乎离交易又近了一步。我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姐，商量一下，2000块钱两个小时会不会有些高了呀！”对此，她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偶尔才兼职，一年大概10次，都是2000块钱两个小时。我一边试图要她的微信（微信里或许可以判断她的职业，平常生活等）一边与她讨价还价。价格毫不动摇，她有些烦躁的说“在看电视剧”。微信自然也是没有要到的，“隐私，不想加。”她说。
几分钟后，她这样回复了我:“哥哥，（费用）不能降。豆瓣上有全职的，能降。”
一切按照她说的办。为了尽可能的看起来像是很期待和她约会（交易）的样子，便问了她一些是否需要我准备避孕套，是否限次数，是否提供口交服务等。她都一一解答了。
离我和她聊天的第七天后，我们见面了。见面前我和她再三确认，假如她不喜欢我，不想同我发生关系，我们可以当场解除约定，同样，我亦如此。这是我为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
见面地点约在了海岸城。她让我10点过去，我希望是下午两点。她答应了。关于时间，我也是在见了她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她希望是十点，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因为她约了不止一个人。当然是希望周六这一天的档期都能满满的了。
在见面前半小时以外，我们所有的沟通都在豆瓣上进行。等我到海岸城时，我们加了微信，她给我的定位却是在两公里以外的来福士广场。至于为什么是来福士广场，她给出的理由是“太无聊，所有就走到这儿来了。”
我从海岸城徒步走到来福士广场。期间，她问我是不是得停了车再过去，我如实回答她——我在走路，并没有车——很快就能到。她再三要求我打个车过去。我没有照做，实在是害怕遭遇什么不测。
二十分钟过去了，我也走到了来福士广场。我们在一楼的优衣库门口见了面。
姑娘大概一米五五的个儿，头发不是很长，穿一件暗白色碎花裙子，裙摆离地面大约20厘米。脚上是一双脏脏的小白鞋，鞋里套着耷拉着的白色袜子。在袜子和裙摆之间，露出了一截小腿，不白，倒是有些粗壮。左肩上挎着个大大的包，把人显得更小了。
我上前搭话。一边指着我的手机一边问她:“你到这儿多久了？”她脸刷的一下红了开来，回了我一句话。她笑起来很不好看，甚至有些令人犯怵。圆圆的脸上被不均匀的妆容覆盖着。她一笑，整个口腔内的场景都裸露出来了，牙齿并不很白，甚至于需要立马洗牙。我刚见了牙医，洗了我的牙齿，看到她的牙齿我大概就猜到了牙医该怎么说她了:“你这个得注意口腔卫生啊，这么好看一姑娘，可别被这一口牙给毁了。像你这种有了牙结石的，用什么牙膏刷牙都是没用的，别听信那些狗屁广告。你呀，每半年洗一次牙最合适了。”
“走吧！找个地方坐一下。”我说。
“去哪儿？”她问我。随即补充道，我手机快没电了，仅剩的百分之十，你带充电宝了吗？手里露出了一个苹果6之类的手机，我没看清楚。我一看过去，她就藏手机。她正在同别的像我一样的男人聊天，谈判。
我们一起朝花圃那边走去。她问我是否就在附近开房，我告诉她不着急。我在花圃旁边的石梯上坐了下来，她则站在我的对面，我的面前。我说，其实我并不是想和你发生那种关系的，但我想认识你……我真诚的向她说明了我的意图，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她希望马上走了，因为还有人等着她。
“也就是说你不做？”她问。
我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聊，但不是现在。我必须马上走，去见下一个。”
我有些愕然，“你还约了其他人？”
她并不掩饰的连连点头。
我们同时转身，她去了左侧。我沿着原路过了人行天桥，去找2号线的登良地铁站。
以下是我们的对话实录
我问:“你做的事，有趣？”
“为了钱而已。有趣么？”她反问我。
她问:“我可以知道你年薪大概什么范围吗？”
我如实告知。
“从你的表情、说话的半吞半咽间，感觉你对于自己援交一事并没有那么坦然？”
她喜欢发问，比我更喜欢发问:“爱情是什么？爱情什么都不是，婚姻就是长期嫖娼。”
“你为什么这么沮丧呢？”
“我没有能力喜欢上没钱的男人，天然做不到。有钱的又看不上我。”
“肯定会有人爱你的。”
“有人爱我啊！我看不上而已。”
“财富什么的你自己也能去创造，为什么非要仰仗一个有钱的男人呢？”
“我见过很多世面，上流社会玩过，我想要的不是一点点钱。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普通男人。”
“可是我感觉你很朴素。”我说。
“我知道，是过去了。”
“要那么多钱干嘛？”
“住大房子，开好车，有人伺候……”
“但是，你这样子的话，可能后果是什么人都嫁不到。”
“不嫁呗！嫁给普通人不如去死。我这样还有钱怎么了？”她继续说，“我不相信我可以嫁给有钱人，之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所以除了钱我什么都看不到。我攒了很多钱。”
“所以你要通过身体去赚钱？”
“我用别的方式能赚多少？”
“你攒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舍得花呢？”
“留着给我养老。我不会生小孩，所以我自己给自己养老。我白天工作晚上挣这个钱，我挣两份。”
“人生的意义在于此——拼命地不顾一切的去挣钱？即使是用肉体。”
“不然是什么？”她反问我。我自然答不上来，说不具体。说了她估计也不会听的。
她开始拿捏我，“那些普通女的不还是卖吗？卖的价格不同而已。”
我问她:“我好奇你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有现在的想法？”
“不知道。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她回答。
“可是在男人看来，在我看来你再普通不过了（说朴素是尊重你）”我告诉她。
“是啊！我要是不普通我早嫁富豪了。我要是天仙我怎么可能这么苦？”她深知这一点。但她还说了，“美貌可以用金钱堆砌”。
“可是很多普通人，争取成为天仙了，只是她们付出了不同的努力。不是通过出卖肉体。我相信这个世界的多样性，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成功的路径也是多种多样的。”我试图说明些什么，只要是与她思想里对立的，什么都行。
“很多？你逗我吧！她嫁富豪了？没有变现的美貌等于屁。”还是绕不开钱。
“为什么要嫁富豪才等于幸福？”
“要不我自己成富豪？可能吗？”她揶揄道，“你比我还不现实。什么是幸福？我从来没有感受过。有多少女的身价几个亿了？要这么容易的话，成功怎么可能就是你呢？比你优秀的人那么多。”
“现实不是这样子的。”我问，“你除了用钱去衡量一切，还有什么东西可以？”
“没有。不说多贵吧，我背的包包也是大几千的，几万的不会买。”
我试探性的问:“你家庭环境应该是有一些缺陷吧？亲情的缺失……”
“是的。有很多人不配为人父母。”
我再追问她具体的家庭情况，她不再回答了。
快十一点时，我给她发消息:“今儿顺心吗？”
“什么叫顺心呢？我感觉每一天都一般般吧！”
“下午接到单了吗？”
“肯定了。”
“恭喜。离你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额。只是苟且活着而已，哪有理想。”
“可以聊聊你的家庭情况吗？”
“哎！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长得说不完，太多了。反正就是从小没人爱呗！习惯了。”
她来深圳一年半了。我问她是不是大学毕业就来深圳，她回答是。关于自己为什么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说“我这样子不全怪我的家庭，自己也有责任的。我就说我的原因吧，性格不好、不讨喜、容易焦虑、不相信。”
我好奇，“知道自己的缺点你还不能改改哦？”
“那么容易改？那么简单的话，遍地都是身价上亿的人了。我已经做出很大的调整了。”
“你动不动离不开钱……”
“那还有什么？没钱能干的事情你说一件？套不花钱？开房不要钱？”
“极端。你什么时候萌生了出卖身体的想法？”
“跟男朋友不也是卖吗？不要钱的。”
她说她始终开心不起来，我建议她找个在意的人一起去旅行。她就是她，没错了，“我喜欢东京、巴黎，喜欢五星级酒店的旅行，国内或者穷游的不喜欢。至于人嘛，我喜欢有钱的，有钱的不喜欢我。”
我再次向她了解她走上援交道路的原因时，她只是反问我“做别人的女朋友不也是卖淫吗？还是拿不到钱或者更便宜的那种。婚姻就是一场长期的嫖娼活动，仅此而已。”
我知道，到此结束最为合适了。否则，我会崩坏的。
Q:
什么是援交？
A:
援助交际，是一个源自日本的词语，最初指少女为获得金钱而同意与男士交往约会。然而，现今却成为学生卖春的代名词。依据台湾地区所谓“内政部”的警政署刑事警察局的定义，援交是一种特殊的“双向互动”色情交易：“少女（特别是尚未走向社会的女‘中学生’）接受成年男子的‘援助’——金钱、服装、饰品和食物等物质享受；成年男子接受少女的‘援助’——性的奉献。”
进行援交的少女认为这种活动的前提是有自主的选择权，而非对方有要求就得交易，且对对方先要有交流、有一定了解，再加上不一定真正会发生性交，因此与性交易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因此，有不少日本未成年女生都会通过网络、电话等通讯方式，找陌生人援助交际。
知晓人物 记录平凡人物的经历、故事。你的经历，需要讲述；你的故事，值得被记录。
广阔天地
大有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