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赛男：你是一支向日葵 我是一朵秋天才会开的菊花 拥抱柔软

图片提供 | 张青 李赛男

在空体新媒体实验室每月一期的“听说读写”分享会上，记者见到了李赛男。她身着粉色小礼裙，戴着太阳花耳环。

分享会结束，她被几个女性粉丝团团围住，耐心地解答着各个问题。灯光温和，照映在她娇小的脸蛋儿上。

有人凑上来要合影，她瞬间「变脸」，一手轻搂着对方的腰，一手在嘴边比出「V」字，朝着镜头，笑靥如花。

在深圳的知识付费界，很多人都听说过李赛男的履历，典型的斜杠青年。工作时间内，她是欢乐海岸品牌营销副总监；八小时之外，她成为深圳读书会金牌义工主持人，与文化类嘉宾谈笑自若；登上「我是讲书人」比赛舞台，晋级全国八强，成为樊登读书会签约讲书人；2018年，她的声音教练课程在喜马拉雅上线。

正如共事六年的好友何寒所言：赛男永远是一个心口刻着「勇」字的女生。望着前方千军万马，也奋力直冲，而且蹬着8厘米的高跟鞋。

深圳读书会的汪洋说：「她是天生就属于舞台的那种人。」李赛男告诉记者，自己的梦想萌芽得特别早。从小最开心的事情便是看着镜子，拿着矿泉水瓶模拟主持。二姨、三姨家的兄弟姐妹是她的表演嘉宾，而自己呢，站在一旁报幕。在人人都说安徽话的环境中，小赛男就要说普通话。

大学毕业后，李赛男成为安徽黄山交通旅游广播的主持人，小有名气。2010年来到深圳，这个安徽姑娘凭借着对主持的一腔热爱，亲手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舞台。

再一次在华侨城创意园见面时，「高跟鞋姑娘」这回换成平底鞋。阳光旖旎，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沁入日常生活的柔和。摄影师边拍照，李赛男带着小侄儿在嬉戏之间，享受着假日的欢愉。

焦虑女青年

何寒回忆起多年前第一次看到李赛男：她骑着自行车呼啸而来，顶着一爆炸发型。身量小巧，却散发着炯炯的光芒。

彼时，这个刚满24岁的女孩儿离开了待了四年的小梅沙海洋馆，进入欢乐海岸。因在小梅沙时期积累了丰富的资源，在新海洋馆的建设中她游刃有余。

转折点出现在入职半年后的内部竞聘上。公司内部人心涌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竞聘所攫取。李赛男正请假在安徽老家，接到一个领导的来电，对方曾面试过她，建议去试一试。

「不试了，轮不到我啊。」挂完电话后，她心底却动摇了。

公司微信群里，每天都有相关的消息传来，每一个消息都成为一种诱惑。她决定竞聘品牌营销副总监一职，随即开始准备PPT。

「我们去湿地公园那边竞聘，当时，我连地点都找不到啊。」深圳已进入冬季，有点冷。她至今记得那种紧张感。整个面试会议室黑压压一片，齐整的黑色西装，她忘却了自己是怎样把脚挪进去的。

竞聘结束后的一周内，消息一个个传来，谁谁谁入选了，谁谁谁成了一匹黑马。「有点紧张了，但又劝说自己，我就是炮灰嘛。」

一天下班时，她照常等地铁，一个电话响起：「恭喜你呀，竞聘成功了！」李赛男差点跳了起来。

当时，欢乐海岸处在发展早期，只有一个海洋馆和麦鲁小城。经营海洋馆时，目标客户主要在珠三角地区；成为副总监后，业务范围扩大到水秀和场馆场地，要拓展北上广和国外的客户，也要逐渐将整个品牌营销体系建立起来。挑战一个接着一个。

「那时候我经常挨骂，考核指标是收益，同时公司对活动品质是有要求的。」她积累了不少教训，比如做活动，不能用大红色或蓝色的地毯、帐篷，最好用灰色；进场一定要留消防通道……

工作上还有一个重点：管理。品牌副总监需要领导各个部门将近百人。「即使是在假期，休息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是可耻的。」一开始，她什么都想管，自己去发传单，从早上站到下午；还做主持人，从活动策划到执行，事无巨细。

她以为，管理就是要身先士卒，什么事情都要带头做好。「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操心太多细节上的事儿了，疏忽了宏观上的管理。」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重大责任和压力，李赛男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成为副总监之后，她在业余时间开始了大量的学习。港大的品牌营销研究生课程、教练技术、性格色彩心理学、演讲课程……

「有人说，赛男呐，就是一知识焦虑女青年。」她眼睛一定，「我是因为需要，才去疯狂地学习的。那是真焦虑呀。」或许，这种焦虑正是推着她往前走的动力之一。

大学时期，同一专业的女孩儿们生得美，能力强，家里条件又好。有人曾在寝室里透露，一毕业后，父母就安排去哪儿上班了。「在当时的我看来，有的人就是天生的优秀。」她说道，「我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像她们那样啊。」

彼时，系里都知道有个热衷于比赛的姑娘，名叫李赛男。参加主持人、演讲比赛，却经常在复赛的阶段被刷掉。她偷偷地在墙上做了记录，第89次比赛时，她代表整个系去参赛，获得了冠军。「当时，我老师都哭了。」

这股子坚韧劲儿一直延续至今。为胜任品牌副总监一职，李赛男除了自我提升之外，也开始关注员工的需求和成长。经过两年的时间，她逐步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工作系统，自如高效。只需要开一个会，把工作分配好，团队小伙伴成长很快。即使准备离职的伙伴，她也乐于推荐更适合的公司和岗位。

刘慧告诉记者，过去的自己很自卑，一度想辞职。「赛男姐看出了我的情况，她推荐我去上课，带我去深圳读书会做义工主持。」在2018年的“我是讲书人”的比赛中，李赛男帮她打磨逐字稿。刘慧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深圳区冠军。

「赛男老师」

有人喜欢用「有目标感」之类的词形容李赛男，她不这么认为，先生张华也说：「我觉得她不是一个有目标感的人，她只是恰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且很努力地去做了。其他的就水到渠成了。」

比如深圳读书会的六年义工主持，因为喜欢，她去了。从简单的报幕、串场，到主动去跟嘉宾沟通新的呈现模式，如加入对谈。主持模式有所升级，她的主持工作也逐渐丰富起来。为了能与文化类的嘉宾交流自如，她去看书查资料，准备逐字稿。包括梁文道、严歌苓等文化名人的分享会，都由她主持。

「赛男得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应当的，因为很难有人像她这样，仅仅是热爱，不计较利益坚持这么久。她骨子里有种天真。」汪洋说，「可以说，她是陪伴着深圳读书会一起成长的。」

2016年年底，李赛男参加了一场跨年演讲，贡献了小而美的半小时。「这个机会，让我去总结自己多年来的积累，并呈现出来。演讲分享比主持人更有挑战。」她说道。与此同时，她频繁在「中国好讲师」「我是讲书人」等比赛中获得全国性的好名次。从主持人逐渐演变为说书人、演讲教练和声音教练。

尽管上了很多课程、参加了很多比赛，她还是觉得自己像一个冰山，有个很大的罩子往下压着，自己是被隔离着的。

「过去，我很善于伪装自己。」她说道。

李赛男两个月大时，开始跟着外公外婆生活。爸妈在雪糕厂里打工，一个星期去会看她两次。因此，每一次见到爸妈，她都会争取表现好，让他们多关注自己。

一起长大的还有二姨、三姨的小孩儿，她最年长。无形中，她接收到了很多外界的「教导」：做姐姐的人，一定要懂事听话，做个好榜样。比如，家里有四个小孩儿，却只有三个果冻，分不均，她会主动选择不吃。「哪怕自己也是个小孩儿，也会嘴馋，但还是告诉自己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李赛男说道。

她谈起脑海中闪现过一次的画面：一个满天星星的晚上，母亲踩着单车载着她，从外婆家回自己家，母亲边哼着一首歌。「那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她说道，「好想回到家里，这样，我就可以任性一点，在爸妈面前撒撒娇呀。」

在性格色彩心理学和愿景心理学的课程上，李赛男开始尝试着直面内心。一直以来，她特别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永远都希望做一个「好孩子」，却不懂得关注自己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疗愈的过程，只是有的人快一点儿，有的人慢点儿。我慢慢来。」

正因为她的自我疗愈，在主持的过程中，她开始尝试与观众的互动，积极聆听观众的感受。在「听说读写」分享会上，文霞被李赛男多次请上舞台，做简单的发言。一开始她不敢直视观众，双腿哆嗦得厉害，上台机会多了，人也更镇定自若。「这种尝试，会无意中帮到一些人找到更多的自信，可能就是一两句话而已。」

2017年年底，李赛男携手演讲教练李超满，共同打造了演讲跃迁训练营，一个两天一夜的演讲课程。她开始在教师节这一天收到祝福，「赛男老师」成为了新的称谓。

跃迁训练营的课堂上，学员军莲在发言时，提到了自己演讲时有「紧绷感」。

另一个学员互评：「昨天演讲的时候，你站在舞台的一边，今天站在中间了，大家看到你了。这是一个进步。」有的学员则给予了自己建议：「如果自己感觉到紧绷，也不一定要说出来，其实观众未必能看出来哦。」

李赛男站在小组中央，凝神望着每一个发言的学员，面带笑意，鼓励他们说更多，表达更多。她走到军莲身边，左右轻抚着对方的肩膀：「你提到『紧绷感』，我猜想，或许你在生活中承担了不少的压力，把很多事情，属于你的、不属于你的都背在自己身上。有时候我们可以适度地放开，适度地柔软。」学员流泪了。

她一直都看着对方的眼睛，目光柔和。与学员的沟通，何尝不是自我疗愈的过程？

柔软女人

熟悉李赛男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穿裙子，戴珍珠项链；还有两款太阳花耳环，尺寸大的那款适合舞台，日常就戴小款。从视觉上说，她优雅；从听觉上说，她的声音甜美热情。

张华在聊到自己的另一半时，双眼饱含着笑意。一边说着她爱美，喜欢买包买衣服，一边又说道：「赛男是很美好的人，她给我的感觉特别舒服。」李赛男则说：「我最享受的地方是舞台；最舒服的状态是待在老公身边。」说完，她咧嘴一笑。

2018年初，李赛男许下三个愿望，喜马拉雅课程和演讲跃迁训练营的愿望都已实现。在记者第二次采访时，第三个愿望也成真了，她升级为「妈妈」了。

一向勇往直前的女生，心里有了一些害怕。她会适度地减少工作量，但有的工作还是必须得去，比如去江西九江支持自己学员举办的课程。

9月份，李赛男孤身前往九江，从深圳搭早班机飞到南昌，再从南昌坐三个小时出租车到九江。没有经验的她，一开始以为身体扛得住，稍微注意就行。结果，两天的演讲课上，浑身没有力气，状态不好。「上完第二天的课，我很内疚……对学员有内疚，对宝宝也是。」

到了晚上，没有直达飞机。她只得从九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深圳，赶上了台风「山竹」，延迟了六个小时。

「我买的是上铺，不敢爬上去。就想着去跟别人商量，换个铺。一开始，好几个人都拒绝了我。」她只得从7号车厢慢慢走到13号车厢，跨越了几个硬座区。人流拥挤，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车厢里充满了烟味儿和汗味儿。「我很担心会不会影响宝宝。结果，仍旧换不了，我又走回来了。那时候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了。」她轻轻地擦拭着双眼。

回到车厢后，李赛男继续一个一个问，从2号位问到了10几号。遇到了一个去往惠州的大学生，他同意交换铺位。「回来后，我给他发了一个红包。真的太感激了。」

有了这些经历，李赛男逐渐适应「妈妈」的状态。孕期反应、情绪容易波动，让她幸福又担忧。母亲从安徽过来照顾她，日常饮食的质量也提升了。「稀饭啊，面条啊，我喜欢家乡的味道。」

她跟记者聊起最近读的书：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

「她的文字很有画面感，浑然天成。好像我自己就置身于新疆的那片向日葵地里。李娟笔下的母亲在万里无云也无人的向日葵地里，赤膊干活，无所遮蔽。」她双眼一闪一闪的，「她在那片向日葵地里除草、喷药、授粉……驱赶羚羊的啃食。虽然贫穷辛苦，但没有哀怨，只有对万物和生命的赞美和拥抱。」

李赛男说，在李娟的文字中读到了「大美」。「其实人也一样。每个人的成长环境都不同，你是一支向日葵，我是一朵秋天才会开的菊花。但并不影响，每个人都去绽放自己的美。」

成为「妈妈」后，想必她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采访结束时，李赛男告诉记者，先生正开车过来接她们。「待会儿，我和妈妈、小侄子要去看他玩滑翔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