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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洗街洗面桥上话今昔

句子大全 2018-08-12 09:3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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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闲谭编辑 平叔闲谭

浆洗街洗面桥上话今昔

作者 ▏姚锡伦

广场西侧石壁上颇有立体感的浮雕“洗面桥”、“衣冠庙”也清晰可见。或许这多多少少能了却市民们深深的怀旧心愿,也多多少少会钩起一段思古之情吧!

从万里桥顶气势宏伟的高架桥上驱车南下,闯入视野的浆洗街、洗面桥街已是宽阔的六车道,林立的高楼大厦,如织的车流,全然不见旧时踪迹。这是始于1995年这两条街拓宽改造后的新貌。

其实,在旧貌换新颜之前,它原本宽不过15米,是旧时老成都那种极为寻常、极为简陋的小街。街虽小,它却演绎了许多颇具历史渊缘而又耐人咀嚼渐行渐远的故事……

浆洗街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成都著名作家蒋蓝先生历时两年,十易其稿,写出了一部非虚构历史杰作《一个晚清提督的踪迹史》。书中,披露了一段弥足珍贵、鲜为人知的浆洗街史实:1882年5月8日,晚清四川提督唐友耕病殁,其大墓就在浆洗街。随葬物品在故宫清朝玉器展馆的一个展柜的“成都故物”,展出的标签上标注的是“四川省成都市浆洗街出土唐匪泽坡遗物展”。物品多达数十件。

唐友耕(1837-1882)字泽波(古籍里也写作泽坡、宅坡)别号“唐帽顶”,云南人,为昭通山盗,投诚。从把总(类似排长)升至总兵(相当于师长)。同治二年(1863年)率兵围剿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于大渡河畔将石达开擒获解往成都。清政府授其云南提督,并赏黄马褂,成为其一生辉煌的顶点。光绪六年(1880年)署理四川提督。光绪八年(1882年)病死于成都。唐友耕之死,丁宝桢“哭之至失声”。

唐友耕之墓何以选址浆洗街呢?浆洗街一带在清末民初原本有个巨大的乱坟岗,那是“死无葬身之地”穷人的集体宿舍,这样的风水于一个堂堂二品提督的身份显然是极不相匹配的。其实,唐友耕墓地选在浆洗街一带(1949年后成为成都锅炉厂厂区),最大的原因在于:在其坟地的南北两侧是三国英雄关羽、张飞的衣冠冢。不远处便是武侯祠刘备的“惠陵”,三处如三角形三个顶点倚角而立,恰如“桃园结义三兄弟”。唐友耕大墓恰好位于三座大冢之间!仿佛一根长矛,精准地插入了历史的要津!位居坤卦的天府之国……

唐友耕坟堆高高隆起,占地200平方米,仅比“惠陵”稍小。墓地之西,便是他的战马“点子花”的墓地,其地就在如今武警医院区域内。大约在1950年左右,革命风暴当然不容唐友耕豪华大墓耸立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铲平屠杀太平天国英雄的刽子手的坟地”理所当然得到领导的首肯。时任川西博物馆副馆长的起义将领王瓒绪先生与唐家后人达成协议,决定打开唐友耕墓地,一来响应新中国移风易俗的新规,二来抢救发掘文物。约定:坟里的金银归唐家后人,珠宝古玩归国家。

可后来把墓地一打开,方才发现棺内并无金银,唐家后人一无所获。磨子桥小学退休教师唐劳绮与弟弟唐卓韧为唐友耕小儿子老九唐鸿昌在成都的唯一唐姓后裔。唐劳绮老师特意提到,墓里有一件“青狮白象”大玉坠,一面是青狮,一面是白象,为一块奇异的不同色泽宝玉雕琢而成,为慈禧佩戴之物。当时慈禧当场赐予了前来北京紫禁城述职领赏的唐友耕,此物以及所有出土器物经简单清理,后被故宫博物院收回。

唐友耕的大墓平掉了,他的尸体也在坟地上架起柴火火化了……

昔日的“伤心街”

浆洗街、洗面桥街南北相连,旧时临街多为平房。因其共同的制革历史渊缘,这两街便犹如并排长在同一茎上的两朵莲花,人们很难将其割裂开来。

浆洗街

据《成都城区街名通览》记载:“浆洗上、中、下三街原为一街,民国初年才分为上、中、下三街。清代中叶起,皮革手工业者多集中此街,以硝制皮革‘浆洗’工序而得名浆洗街”。而“洗面桥上、下街,解放前原为一街,相传,清代成都知府出巡至此,见桥侧有群乞丐蓬头垢面,肮脏不堪,即传话命乞丐在桥下河边洗脸,因名洗面桥。”

据笔者所知,洗面桥的由来,还另有两说。

其一说:“三国时期蜀将关羽败走麦城,被吴国所害。蜀帝刘备念桃园之情,为寄哀思,在锦官城南(现成都军区衣冠庙干休所一带),筑设庙宇将关羽衣冠供奉其中,名衣冠庙(上世纪四十年代曾在此设戒烟所,羁押烟犯)。每次刘备前往祭拜前,都要在庙前河畔整装洗面,故名洗面桥。”

其二说:清末一县令行至老南门外一石桥,正遇桥侧面店掌柜与一食客吵闹不休,掌柜硬说食客吃了他三碗面;食客说只吃了一碗。县令闻之,居然令随从当众划开食客肚皮,叫掌柜取出腹中面至桥下洗净之后当场验证。结果:面,确实仅有一碗。此举丧尽天良,当即招致围观者一片愤怒地咒骂。县令自知民心大失,不得已,即以掌柜冤枉好人将其就地斩首。于是当地人为冤死的食客大鸣不平,且痛恨昏庸之县令,就把这无名小桥叫作洗面桥。(参见《巴蜀留韵》50页,郑光福著)

以上三说均不见经传,乃传说而已。但“刘备去衣冠庙祭拜之前都要在河畔整装洗面”一说,相对另二说而言,好象流传更广,这就为更多的人所接受,所认同。今新建的“洗面桥文化广场”即取此说镌刻在碑记之中。

倘若随时空倒流,便可见证以硝制皮革“浆洗”工序而得名的浆洗街,其制革历史固然悠久,却又未必永远。

到民国年间,街情逐渐发生了“此消彼长”的变化:浆洗街的皮革手工业者渐渐地少了起来,乃至于最终不复存在,而“依街傍水”的洗面桥一带制革作坊,却如雨后春笋般悄然冒了出来。成了成都南门外“硝皮子”事实上最集中的地区了。

而浆洗街呢,却又兴起了经营大粪和牛骨粉两门行道。

洗面桥街

从现在的成都军区浆洗街干休所起,到浆洗中街止,解放前除有两三家茶铺和一些散居的住家户外,就有大粪经营专业户近10户,粪主雇请工人从城里清运回粪便,即储存在自己的粪塘内。粪塘一般深2米,常用熟石灰抹四壁,也有用青砖石板镶壁的。塘口或方或圆,上面搭棚避雨。有的粪塘上搭上木板供运粪夫居住,戏称为“粪坑楼”。粪便就地出售。买主有远道而来的,也有近郊的。远道而来的一般来自双流、新津,他们主要买大粪,用箩筐装着挑走。据大粪工人介绍,用箩筐装大粪好处是:透气,大热天也不会翻泡。近郊农民一般进城卖了菜后,顺便买挑尿水用鸡公车运走。

成都人说话向来坦诚而俏皮。粪主姓曾,民间即直呼为曾大粪;粪主姓张,当然就叫张大粪了。粪主毫不介意,欣然受之。其率真耿直的性情就如常挂在他们嘴上的那句口头禅:变了泥鳅黄鳝未必还怕泥糊眼嗦!

与浆洗街紧临的桓侯巷(原有桓侯庙俗称张爷庙,张飞谥号桓侯)一带,还有个狗粪市场,每逢赶场,便有人做狗屎的小买卖。其实,无论是人粪,还是狗屎,在买卖的过程中,那阵阵扑鼻的臭气,真是难以忍受。然而谁也不可否认:这粪便确实是用于交换的劳动产品——“商品”,而非现代大都市弃之都深感棘手的废物。

到了浆洗下街,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捶牛骨头的户数比较集中。捶牛骨的工人大多以青石为砧墩,用小方铁锤猛击,直到将牛骨捶成粉末。捶牛骨所散发的臭味令人掩鼻,特别是夏季更为甚之,苍蝇孳生飞舞,老鼠东跑西窜,环境卫生之恶劣,工人生活之艰辛可想而知。牛骨粉是很好的农家肥,因此,近郊的农民常常推着嘎叽作响的鸡公车,行进在洗面桥、浆洗街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买得牛骨粉,运回农家去。

走完浆洗街,一到洗面桥,就会看到这里大大小小近百家制革作坊。解放前制革业主大多以硝制牛皮为主,不时兴硝制猪皮。工艺很原始,全是手工操作。若是以干牛皮为原料,则先要用清水浸泡,后用刀刮,再下石灰坑;若是用鲜皮,即刚宰杀的牛剥下的皮,就直接下石灰坑。坑内放有发过水的石灰,牛皮经石灰“咬”了几天后,就从坑内拖出,工人即用三指宽的铁刨刀将牛皮刨薄,后用红矾、苏打、硫酸等化学原料加以处理,最终染成各种所需的颜色,生产出成品革。

除了生产而外,原材料的购进和产品的销售,对制革业主们就至关重要了。在长期的惨淡经营中,他们各有一套看家本领,都有自己较为顺畅的供销渠道。要购鲜牛皮,有的就到南门的杀牛巷;有的就到“皇城坝”去找牛贩子。

为什么要到这些地方买新鲜牛皮是有原因的。原来老南门的杀牛巷有个牛羊经营部、屠场,天天都要宰牛宰羊;而旧时的人民南路特指从旧皇城门洞向南到红照壁街的那一段。“这条街的特色是,卖牛羊肉的特别多。因为上千家的回族人民聚居在四周,所以这里便成了回民生活上的一个重要交易场”(引自李吉力人《成都的一条街》)因此,卖牛羊肉的多,那鲜牛羊皮的交易也自然活跃其中。要购干牛皮(俗称山货),则主要到外州县去买了。销售成品革,业主或直接与登门的买主成交;或到提督街解放前的国民电影院(现在的军影)对面的魏家祠茶铺去洽谈生意。这魏家祠茶铺,实际上是开皮鞋店的、硝牛皮的、买卖山货的,约定俗成的皮革交易信息中心。到这儿既品茶,又谈生意。一般不现货交易,出入者多为买卖双方的大户。

大粪塘子、牛骨渣子、制革作坊,这就是解放前浆洗街至洗面桥的三大标志。而大粪臭、牛骨臭、皮渣子臭,这三臭伴随着街道烂、房屋烂、贫民衣履烂这三烂,给市民的生活平添了几多悲苦,几多酸楚。于是市民们把昔日的浆洗街、洗面桥呼之为“伤心街”了。

历史的必然

1950年成都解放了,天亮了!浆洗街、洗面桥变了!

粪便问题乃关系城市环境保护及农业生产的大问题,政府极为重视。成都刚一解放,即由民主改革委员会报经市委批准,将城乡内外厕所及城外粪塘一律收归公有,由新成立的清洁管理所负责管理,粪便工人、粪塘职工相应得到清管所录用和妥善安置。至此,浆洗街的粪塘开始纳入了社会的统筹规划和管理。随着社会的进步,城市建设的发展,1956年,浆洗街的小粪塘坑即被全部填埋。与此同时,就在洗面桥东、紧邻原市郊桂溪乡农田处,另建有储粪大坑。此大坑因不碍市容观瞻,而“命”最大,直至1984年方才寿终正寝。之后,其原址即改作成都日用玻璃瓶厂用地。

改革开放之前,成都城内的厕所普遍是旱厕,那时清运粪便出城,是规定在晚上才允许干的事。因此,每到傍晚街灯未亮之前在浆洗上街口(万里桥南)便有一道奇特景观,少则7、8辆,多则10几辆那种安放有专运大粪的状如椭圆形的黄木大桶的胶轮平板车,便早早地在街口慢车道上排起了长龙,等待进城。待街灯一亮,交管人员一声放行,10余辆运粪车便浩浩荡荡地一路狂奔,“杀”进城去,车轮辗压路面轰隆之声震天动地,令街上小娃们大呼“坦克进城了!”“坦克进城了!”惹得路人一阵好笑。其景甚是壮观。自改革开放始,粪便除运逐步实现由汽车抽运后,“坦克车”便下岗了,“坦克进城”也不复存在。它只深深地留在老成都人的记忆里。

落伍的东西总会因优胜劣汰远离人们而去,而该存在、该发展的事物总会顽强地显示生命力。制革业又在社会大变革中更加方兴未艾。

解放伊始,成都的个体私营制革业曾一度出现停滞不前的现象:存底日空,资金紧张,原料缺乏,生产下降,流通不畅。针对这一现状,1951年,成都市工商联筹委会果断地采取了“自力更生,图谋发展,组织联营,取长补短,发挥集体优势”的重要举措,将皮革业列为联营的试点行业,引起了全行业的极大兴趣。全市的制革业主,按所在地区分别划归在东南西北四个大区,以区为联营单位,组成联营社。

洗面桥一带的制革业主归属在“南区”联营社。联营社统一收购原料,交与社员分散生产,再由联营社收购,集中在市场销售,盈余社员分红,区联社作技术指导,统一规格。

皮革业实行联营后,由于生产方向一致,经济利益相同,克服了以往分散保守的缺点。由原来的“同行相妒”变成了“同行相亲”,大家团结一致,切磋技艺,取长补短,生产得以迅速恢复和发展,经济效益明显增加。

1956年,在合作化高潮中,南区的五个皮革联营社的社员,就地在洗面桥组建了集体生产合作社。1958年,合作社并入进军皮鞋厂,成为进军皮鞋厂的制革车间。70年代,制革车间与进军皮鞋厂分离,演变为:成都第二制革厂。

成都第二制革厂是一个拥有先进设备和技术的国营工厂。在国营工厂辛勤劳作的原个体私营制革业主们,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片皮机”、“削匀机”、“烫平机”、“挤水机”、“烘房”等先进机器和设备,大大降低了劳动强度。硝制的皮革种类也由昔日单一的牛皮,发展到以猪皮为主,牛、羊、马、麂皮兼而有之,品种多样化。昔日手工作坊工艺落后,只能取皮一层,而今工艺先进,可取皮二至三层,社会资源得到充分利用。

当然,就制革厂职工本身而言,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他们也曾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原来,生猪皮在硝制之前都得先刮掉附着在皮上的肥肉脂肪。刮下的肥肉脂肪一经熬炼即是香喷喷、白生生的皮皮儿油。不消说这皮皮儿油的分配权在厂头而不是属于发号号票的政府。内部职工嘛,靠山吃山,见者有份,不时都可从厂里分到一些带回家去,老婆孩子全家享用,硬是解决了“痨肠刮肚”的大问题。

正当成都制革二厂“年富力强”满可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大显身手时,终因生产过程中,造成的环境污染问题难以解决,市政府从城市环境保护大局出发,决定成都制革二厂同比邻的城南皮革厂同时终止生产,分别由四川锅炉厂、长江粉末冶金厂兼并。

这是1985年的事。

从这时起,有着悠久历史的浆洗街、洗面桥的制革业,就此划上一个历史性句号。

稀奇:看电视要收五分钱

当下,看电视乃百姓生活寻常事。电视机家家有,不少人家不仅客厅有,连卧室也有,且屏幕大,频道多,想看啥就看啥,随心所欲。

可在改革开放之初,电视机尚未进入寻常百姓家,看电视即成为百姓的一种奢望。实在要看呢?有个好去处,就去就近的街道办事处。

原来在1979年,成都好些街道办事处都优先由上级分配了一台日本产“松下”牌20吋大彩电,每晚都对公众放映电视节目。我所供职的浆洗街街道办事处也不例外。

那时的浆洗街还是一条宽不过15米、极为简陋的小街,街两侧大多是青瓦民房,商铺很少。浆洗街街道办事处就在浆洗上街31号院内,要入内,必须先穿过一条约三、四十米的狭窄小巷。办事处是个四合院,正面是一幢三层楼房,其余三面皆小瓦平房。楼房底层约五、六十平方米,是会议室,也是每晚放映电视的地方。

细心的人都会发现,每天上午办事处的门卫大爷雷二爸都会在巷门口大门木柱一米多高处,挂上一个小黑板,黑板上是他用粉红色、白色粉笔书写的当晚的电视节目预告。诸如今晚七点半放映《加里森敢死队》第九集、第十集。每票五分之类。雷二爸的板书很漂亮,有时还会加点花边图案,十分醒目。

每天晚上,街办会有一名工作人员坐在门口卖票。票是用粉红色纸作票面,蜡纸刻钢板油印的。上面印着办事处电视票和年月日字样,盖有管理人员私章,留有部分公章印迹。观者凭票入场。观众席上安有木条靠背椅或木制长板凳。

那时,电视台只有两个频道,十频道和八频道。收放电视还没用上光纤信号,用的是电视机配置的“羊角”拉杆天线。信号不好时,就得调整天线。不然,屏幕上不是图像变了形;就是彩色变黑白。甚至图像消失呈现“雪花”点一片。这时,免不了有人会吼起来:咋个的嘛!咋个的嘛!……来看电视的主要是附近的居民。节目一般呢,人不算多,几十人,顶多近百人。若遇热门电视剧,则会场场爆满。甚至连窗台上都坐着人,让人始料不及。后来每遇播放美国科幻片《大西洋底来的人》、二战枪战片《加里森敢死队》、日本言情片《排球女将》、香港片《霍元甲》以及《武松》、《敌营十八年》等热播剧时,上座率肯定高,干脆就搬到办事处宽敞的院坝头放映。这样,容纳观众三百不成问题。当然,晚到者,对不起,座位有限,只好站着看,一站到底。

把播放地搬到院坝里,当时还基于这样一种考虑,因为来看电视的不单单是附近的居民,后来西南民族学院、成都体育学院许多大学生也都成了这里的常客。尤其是在周末。他们一来每每有好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帅哥靓女一大堆,惹得现场老看客一阵惊叹:咋呢?今天他们包场嗦?!学校放寒暑假时,一些没回家的学生更是每晚都往这里跑,可谓雷打不动。

我很好奇地问了一位民院的大学生:何以不在本院看?硬要舍近求远来这里呢?他告诉我,民院的电视机也少啊!四个系和院长办公室才各有一台。学院管得严,只准我们周六看电视。这里天天都能看,好啊!

有亲历者披露,当年民院不少学生看《排球女将》《加里森敢死队》成瘾,总想每集不漏。有的上课走神,老盘算着今晚咋去?晚饭后向班长扯个谎,说去阅览室自习,一出教室便直奔浆洗街办,占个好位子……

大学生常来街办看电视,无疑给这里频添了许多年轻人的气息。我常听他们热议,什么《加里森敢死队》里酋长的飞刀,《大西洋底的来人》里麦柯尔的漂亮时尚,《排球女将》中小鹿纯子扣球的神奇!听他们津津有味地背诵台词,回味着剧情的精彩,传唱着《霍元甲》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仿佛我这个当时的中年人也跟着他们年轻了许多……

大约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成都市拥有电视机的人家越来越多,部分家庭还有了彩电。浆洗街街办对公众播放电视节目也就自然终止。居民们以及西南民院、成都体院的学生们与浆洗街办的电视情缘也就成了一段可资回味的历史。

曾经火红的皮革一条街

改革开放以前,实行计划经济,人们的市场观念十分淡漠。那时,浆洗街、洗面桥除了“庆余堂中药铺”、“成都酱腌菜厂门市部”、“工农副食品商店”、一个猪肉店、一个茶馆、一个老虎灶外,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可买卖的了。只有偶尔几个菜农挑着些葱沿街叫卖。

然而,历史就是会和人开玩笑:改革开放春风劲吹,以硝制皮革“浆洗”工序得名的浆洗街,又再一次与皮革业结下了不解之缘。

1983年,就那么两三家个体户率先在浆洗中街不起眼的铺面里,亮出了皮革摊。开初生意很萧条,可这几个老板有胆有识:经商求赚,口岸靠练,执着地闯下去。结果,还真闯出了点名堂:来电了!

犹如一只小蚂蚁找到一粒美食,众蚂蚁便纷至沓来一般,在这里亮证经营的国营、集体、个体户日渐多起来。到了1987年、1988年,一个集皮革、鞋料、化工辅料、制鞋机具为一体的浆“洗街皮革一条街”专业市场形成了。到1993年底已有国营商家11户,集体商家103户,私营商家3户,个体商家170户,甚至港台商人也不远千里而来,或在此办独资企业,或在此设立总代理,打算靠这“风水宝地”练出个“黄金摊”。

细细探究方知,这是一个完全由民间自发形成的大市场,说他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孕育的优生儿也不为过。它既不同于解放前制革手工作坊自产自销的商品经济,也有别于改革开放前“封闭式、少渠道、多环节”的流通体制。在这里不同所有制的商家尽可同街亮相,同台唱戏,各自展示其风采。要想在此立于不败之地,得全靠质量上乘、价格优惠、品种对路去取胜,无论是国营、集体,还是私营、个体。竞争自然十分激烈:操“闭门”的有之;搞发了的有之;私营企业资产上百万的也不乏其人。

这个市场以皮革、鞋料品种繁多,制鞋机具、化工辅料齐全、货源充足而享誉全国。烟台的复合革,台湾的仿真皮革,进口彩色角皮,新疆、黑龙江、山东、广东、湖北等省以及本省阿坝州和市、区、县的各类皮革应有尽有;闽台的鞋扣、装饰扣,台湾的制鞋机具,广东的鞋底,皮革光亮剂、粘合剂,大足的制鞋刀具,令人目不暇接。几乎任何一家皮鞋、箱包、沙发、皮革服装生产厂家都能在这条街购回生产所需的全部原辅材料。

在这皮革一条街倘徉,映入人们眼帘的不仅仅是红红火火的皮革交易,同时也会令你惊奇地发现:那些与皮革业素无渊缘的沿街企事业单位,都深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奥妙。南江印刷厂、南光塑织厂、洁光机械厂、华兴仪器厂、四川省长途线路维护局、庆余堂中药铺、成都酱腌菜厂……都先后凭借自己临街的房屋资产,或租赁,或联营,纷纷投向了皮革大市场。

浆洗中街有个十分引入注目的“南天门商场”,面积1000平方米有余,全摆上了皮革、鞋料摊,这些摊位都是成都酱腌菜厂出租给皮革老板们的。成都酱腌菜厂何以有此举措?厂方人士道出了个中缘由:“过去,我们国营酿造厂在计划经济时期吃的是‘皇粮’,原料享受国家计划价,现在搞市场经济,‘皇粮’没了,而市场竞争又更为激烈,我们工厂除了自身机制有一些问题外,又受原料涨价因素的制约,酱油生产成本增大。可一些不具备生产条件的厂家,简陋上马,生产不合格产品,成本却十分低,牟取非法高利,使正规厂家和消费者都深受其害。因此,我们在呼吁市场加快法制建设步伐的同时,暂时终止酱油生产,借市场经济的东风,盘活固定资产,将现有的门市部和酱油生产车间全部出租给皮革商家,这对增加我厂经济效益也是一条好路子……”

由是观之,浆洗街皮革大市场的形成,不仅功在国家,利在商家,而且沿街的企事业单位不失时机地引来浩瀚商海之活水,浇灌自己的旱田。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域的人文经济环境,孕育出一个地域独特的经济现象!

小小街道皮革生意红红火火,着实让人始料不及。到了1994年浆洗街皮革一条街经营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一个铺面居然有两个商家的营业执照,这种情况有好几十户,那都是因经营场地奇缺不得已而为之。由此而来,它的负面效应也日趋彰明较著:出摊占道和沿线交通堵塞愈演愈烈,火灾事故频频发生,(戏称易燃一条街)城市管理难度越来越大。此后,结合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浆洗街沿线拓宽改造即列入政府重要议事日程并进入实施阶段。

1995年2月23日,古万里桥在轰隆的爆破声中结束其使命,从老南门大桥至衣冠庙立交桥沿线拓宽改造工程便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因拆迁改造,名声显赫的浆洗街皮革市场也就此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鼎盛和辉煌,最终不复存在,于次年被新建的外“双楠皮革市场”取而代之。

而今徜徉在颇具现代大都市气息的浆洗街、洗面桥街,人们很难把他昔日房屋底矮,街道狭窄而又商贾云集皮革生意红红火火的繁荣景象联系起来。

在由衷赞美“日新月异”之时,心中不禁又涌起一种怅然若失,找不着北的感觉。现今的洗面桥街,先前的“洗面桥”也早就没了踪影,再也听不见那“洗面桥”下潺潺的流水声。惟有那武侯区潜心打造的“洗面桥文化广场”上,尚能看见一匹青铜铸就的战马。

洗面桥广场

战马鞍前插一宝剑,显得十分威武。战马低着头,看模样仿佛就在洗面桥下饮水。离战马不远的花丛中,静默地立着一尊刘备作整装洗面状的铜像。

广场西侧石壁上颇有立体感的浮雕“洗面桥”、“衣冠庙”也清晰可见。或许这多多少少能了却市民们深深的怀旧心愿,也多多少少会钩起一段思古之情吧!

原标题:《姚锡伦 ▏浆洗街洗面桥上话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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