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空巢老人挥之不去的“忧伤”
子女要照顾孙子孙女，不想麻烦他们
10月10日上午，在市区南恩街道甜酒社区，过了上班高峰的老街，几乎看不到年轻人，老人们有的坐着聊家常，有的从菜市场返回家里。
穿过狭窄的巷道，来到一间老旧的二层矮房子，社工在门外唤了一下珍婆婆（化名）的名字，一个衣着整洁，满脸慈祥笑容的老人就应声走了出来，忙把我们迎进屋里。珍婆婆今年已是94岁高龄，与老伴一起在这里居住了近30年，但去年老伴去世后，她就开始一人居住。由于年纪渐大，她很少上二楼，于是一楼一床一长椅一桌子，楼梯旁转角的小厨房和卫生间，便成了珍婆婆的活动范围。
珍婆婆用煤气炉煮开水
珍婆婆育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76岁，最小的女儿56岁，孙子孙女也基本成家。“住城东、城南、城西都有。小儿子住在阳东，到那里搭摩托车都要10来块钱。”珍婆婆还记得每个子女的住处和年龄。
大儿子住在附近小区，珍婆婆平时的饮食起居由他照料，有时早上过来探望，有时晚上将煮好的肉菜送过来。老人年纪虽大，除了双眼患白内障，身体还算硬朗，平时也会自己煮饭、烧水，偶尔煮糖水。
说起子女少来探望时，珍婆婆情绪有些低落
当聊起其子女时，老人低落了一会，但过会又释然：“除了大儿子，其他有时一个月来一次，有时两三个月来一次，他们住得远，要照顾孙子孙女，还要赚钱养家，我也不想麻烦他们。”
去年重阳节，珍婆婆与自己手绘的风筝合影
谈话间，隔壁一个老人过来找珍婆婆。社工说，这位老人和珍婆婆关系最好，两人基本每天都在一起聊天，或者去中山公园散步。在空巢老人当中，珍婆婆算是心态很好的一个，和邻居相处融洽，平时社区组织的活动，也会很积极参加，和大家玩得来。
82岁兰婆婆：
领低保生活，视力不好靠邻居帮买菜
“今天来了这么多社工呀，快进来坐坐。”10月11日上午，记者刚来到市区甜酒二巷时，就遇见独自在家门口闲逛的兰婆婆（化名），见到有客人到来，兰婆婆十分热情地招呼。
开门时，兰婆婆用双手颤巍巍地摸索着寻找钥匙孔，进到屋内，也是沿着墙壁摸索按下电灯开关，动作显得很娴熟。同行的市京师社工服务中心副总干事涂丹燕说，兰婆婆小时候被柴火熏伤左眼，落下了左眼视力三级残疾，右眼后来得了白内障，双眼视力模糊，尤其是光线不好的时候，出行都成问题。
兰婆婆出示她的残疾人证给大家看
锈迹斑斑的铁闸门、掉漆的墙壁、铺满灰尘的桌椅……今年82岁的兰婆婆已经在这间两层楼高的旧房子独自居住了19年。她30岁再婚来到如今的家，没有再生育。但自从丈夫离世后，继子就搬走了。“没回来看过我，也很少打电话，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我也能理解，他在外面过得好我就心安了。”
社工帮兰婆婆挑选照片
聊起生活情形，老人有些长吁短叹，红了眼眶。因为视力不好，她平时不敢走远，每天都只能在家门口逛逛，买菜基本也是由邻居帮忙。每月610元的城乡低保、残疾人生活津贴和高龄津贴，就是她每个月的经济来源。之前，这笔钱每月都是由她的一个同事帮忙到银行提取送到家里，但前几个月，这位同事去世了，她也跟着断了经济来源，目前社工已经跟进。
兰婆婆一日三餐都用小电饭锅煮粥
兰婆婆生活清苦，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瘦肉伴粥，偶尔会买一条鱼仔改善伙食。走进厨房，记者看到，做饭的煤气炉已经锈蚀得厉害。
“什么都得靠自己，”这是聊天时，兰婆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当记者和社工离开时，她拉着社工的手，把我们送到了巷口才回去，还嘱咐我们多来陪她说说话。
85岁陈婆婆：
我舍不得老房子和老邻居，不愿搬走
13日下午，记者与社工来到市区城南街道锦书社区，已经约好的陈婆婆（化名）正坐在巷口一户人家的门槛，和邻居老人聊天，她大多数时候都喜欢坐在这里。
老人的住所在巷子深处，打开门看到，屋内光线有些阴暗。陈婆婆和老伴原来住在原市人民礼堂附近，2002年这个礼堂及附近房子陆续拆迁，他们买了这栋小房子，迁居过来第三年，老伴去世了。
社工牵着陈婆婆的手回家
屋内唯一称得上现代化的东西，就是桌子上的电话。边上一个本子写着老人几个儿子、孙子和女儿的电话号码。老人说，这是孙子给她安装的电话，偶尔会打来电话问候，聊聊天。
陈婆婆向大家介绍她的家
陈婆婆今年85岁，育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已经去世。最常来往的是小女儿，住的地方离她只有10来分钟路程，每隔几天就会过来探望，有时她也会去到女儿的小区。陈婆婆退休前是企业职工，如今每月都有两千多元的退休金，在经济上不用依靠子女。虽然生活经济还算可以，但依然十分省吃俭用。“现在人老了，最怕就是生病，去一趟医院至少要花好几百呢。”陈婆婆说。
年迈的陈婆婆上楼梯要扶着阶梯
小儿子曾劝陈婆婆搬到他家一起住，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别人总说儿女在哪，家就在哪，但我很清楚，这栋破房子，这里的老邻居，才是我的家。”
当时才下午4点，陈婆婆已经吃过晚饭了。“什么时候感觉饿了，就什么时候煮饭吃。都没固定时间。”每天早餐过后，陈婆婆就到巷口和其他老人聊天，一坐就是一上午，年轻人下班了，其他老人回家吃午饭，自己也就回家了，下午偶尔坐在椅子上小憩。
这些老人平日会在社区周围活动
但更多时候
他们只是坐在长椅上发呆
昏昏欲睡地度过时光
在市区中山公园，一老人坐在石凳上发呆
在传统观念中
子女承欢膝下才是老人安度晚年的写照
是什么原因导致“空巢”老人的出现？
独居对他们的生活又有什么影响？
随着社会发展，老龄化问题日益突出，其中城市“空巢老人”现象尤其引人关注。据统计，截止到2017年底，我市60周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口达45.3万人，占户籍总人口15.2%，部分老城区人口老龄化比重甚至超过17%。
位于老城区的南恩街道，老龄人口占比高，养老负担重。2014年，在珠海市的帮扶下，市京师社会工作中心成立，并在该街道开展了我市首个老年人社会工作服务项目。
去年，该中心社工采取随机抽样的方法，深入南恩街道甜酒社区，对71户长者进行了基本情况和服务需求调查。数据显示，甜酒社区的71户受访老人中，和配偶、子女同住的占16.67%，和子女同住的占31.94%，夫妻一起居住或者独居的老人占48.6%。在空巢老人当中，子女每周探望一到两次的占29%。
医疗技术可以治愈身体的疼痛
物质赡养可以提高生活质量
但依然无法抵消“空巢”老人的孤独感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就是儿女常回家看看
或许这也是让老人空巢不空心最好的良药
统筹|梁小可
文字|林显军、任明皓
图片|陈建华、任明皓
视频|陈建华
编辑|任明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