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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叶税是烟草业给地方的“保护费”

句子大全 2017-09-17 02:3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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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烟叶税帮助控烟,这是认识误区

2006年,农业税退出历史舞台,同时还取消了除烟叶税以外的农业特产税。于是,烟叶税成为一个单行税种,遗留至今。

烟叶税是一个小税种,它是对在中国境内收购晾晒烟叶、烤烟叶的单位征收的一种税。2013年是地方政府烟叶税收入的顶峰,达到150.26亿元,但也只占当年地方公共财政收入的0.21%。而且,烟叶税的纳税人不是普通消费者,也不是烟农,是烟草企业,因而烟叶税在普通人生活中“存在感”很低。

由于烟叶税是地方税,纳税人是烟草公司,烟叶税成为激励地方政府鼓励农民多种植烟的最重要理由。

所以,有人大常委会委员建议,通过提高烟叶税税率来提高成品烟价格,以此帮助控烟。这个逻辑是不成立的,学术界有很多人都认为:征收烟叶税可以帮助控烟,是公共认识上的一个误区。

2015年,中国上调烟草消费税,香烟平均批发价格就涨了6%左右烟叶税是保障烟草生产的,而不是控制烟草的工具

同为与烟草有关的税收,为什么烟草消费税有控烟作用,烟叶税就没有呢?

首先,通过增加税收来控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是世界卫生组织强力推荐的办法。但这个“税”指的就是烟草消费税,虽然也有人指出烟草税可能是个笨办法——根据大象公会文章《烟民都是雷锋?》,烟草的价格就算被税拉高,烟民的需求也不会受多大影响。数据显示,发达国家烟草需求价格弹性的平均值在-0.4左右,而中国烟民烟草需求的价格弹性,最高能到-0.84,最低则可以到-0.154。也就是说,即使按弹性最高的算,10%的价格涨幅也只能带来8.4%的需求降低,对比之下,可口可乐的需求价格弹性为-3.8——但这个方法总体来说还是有效果的,2015年规定批发环节烟草消费税由5%提高至11%,并加征从量税之后,中国卷烟产量在当年就止住了上升的势头,2016年还出现了明显下降。

但烟叶税就完全不同了。烟叶税对卷烟价格的影响微乎其微,并且,烟叶税巨大的副作用足以将它的这点儿贡献完全抹掉。

烟叶税属于地方税种,而烟草公司是唯一合法的烟叶收购单位,即唯一合法的纳税人,地方政府和烟草企业长久以来构成“利益共同体”。

在很多地方烟草是地方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2015年云南省烟草工商税利占地方财政总收入的50.18%。

地方政府为了从烟草企业获得税收收入,会用各种方式鼓励农民种烟叶,据《南方都市报》报道,某地区基本上一斤烟叶的收购价在12到15元,其中政府的补贴就在0.7到1元之间。

在一些专家看来,这也是为什么烟草行业对缴纳烟叶税一直以来都很积极的原因——让自己成为地方政府的钱包,地方政府就会让这些烟草公司一直存在下去。烟叶税,变成了烟草行业给地方的“保护费”。

2006年,中国正式加入《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但烟叶播种面积却连年扩大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无烟运动部税收政策顾问郑榕提供的数据,2000年-2006年,中国的烟叶播种面积本已经开始走低了,但2006年之后再次“抬头”。而正是在2006年,烟叶税成为了一个单独的税种。对此,郑榕表示:“烟叶税是保障烟草生产的,而不是控制烟草的工具”。

其实,烟叶税何止是“保障烟草的生产”,简直就是“维系烟草的生命”。如果没有烟叶税,红薯、玉米等很多农产品的收益都会高于烟叶的收益,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想种烟叶。据报道,一些地区并不以福利鼓励农民种烟叶,而是以强制手段(比如威胁农民,不种烟叶就取消低保资格)强迫农民种烟叶。河南嵩县的一位农民就觉得:“种烟投资大,收成低,扣除各种费用,一年忙下来挣不到什么钱”,“种烟最孬孙,还不如出去捡破烂儿”!

如果没有烟叶税,红薯、玉米等很多农产品的收益都会高于烟叶的收益,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想种烟叶

2006年,烟叶税成为单独税种时,《中国税务报》曾采访多位烟草行业人士,他们也都认为,是烟叶税保护了行业,也保护了地方政府仰赖的“烟叶财政”。

而且,烟叶税法草案新改的 “由省级政府核定价外补贴折算成收购价款的比例”这一规定,也是槽点满满。有专家就指出,这个具体比例“可能不固定,也可能每年计算”,“地方政府和烟草企业之间,存在很大的‘游走’空间”。一旦未来烟草收购价格降低,只要将价外补贴的比例进行调整,税率仍为20%,同样可以保证地方政府的烟叶税收入不减少,从而迫使地方政府继续使用行政手段,“保护”当地烟草种植业发展不会受到影响。

中国应该考虑取消烟叶税

很多学术界比较有公信力的学者都对烟叶税诟病已久,认为中国应该取消烟叶税。比如,由中国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和清华大学国情研究院院长胡鞍钢领衔主编的《控烟与中国未来——中国烟草使用与烟草控制联合评估报告》就指出,“在一些烟草主产区,烟叶税收、政府支持和烟草公司的投资补贴组成了主产区的控制系统,烟叶税是县、乡政府和烟草公司协作的利益纽带”。

而被誉为“世界烟草控制经济学第一人”的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卫生经济学荣休教授胡德伟则在否定烟叶税的同时,提出了解决办法:“烟叶税导致了烟草过剩,应该把增加的税负转移到零售价上,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

这事实上也是国际上的趋势。世界卫生组织曾提议,中国应将烟草税提至卷烟零售价的70%,中国现在的烟草消费税是:甲类卷烟(每条售价70元以上)税率为56%,乙类卷烟(每条售价70元以下)税率为36%。

相比之下,法国烟税80%,英国77%,德国74%;泰国、孟加拉国等发展中国家也有67%。

在泰国、孟加拉国等发展中国家,烟草税也能占到零售价的67%左右

然而,出于多方利益、各种原因,短期内取消烟叶税,可能比较困难。财政部税政司有关人士曾表示,如果停止征收烟叶特产农业税,烟叶产区的财政收入和经济发展会产生不利影响。

如果真的暂时无法取消烟叶税,有什么权宜之计吗?武汉大学法学院教授、税法研究中心主任熊伟曾在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时提出了一个办法:“可以将烟叶税由现在的地方税变为中央税,切断地方政府和烟草公司的利益链,然后以中央一般性转移支付的方式配给地方适合的财力水平,这样一方面既可以削弱地方财政对烟草经济的依赖;同时也可保留对烟草业的一定的‘税负’成本,为控烟争取空间”。

还有,中国该建立烟草税收专款专用制度,无论是烟叶税还是烟草消费税,应该将税收明确用于补助烟农转产,以及支付与民生相关的医疗、社保、社会救助等领域。

法国经验或可借鉴,法国“不吸烟者权利”协会的资料显示,100%的增值税和95.83%的消费税交给了法国中央政府社保部门,还有4.17%的消费税则上缴给中央政府其他部门。

对此,有媒体给出了有趣的总结:法国人的逻辑很清晰——既然你们不想好好活了,就把钱拿出来给那些长寿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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