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里的祝福大典这两天原汁原味在绍兴上演·都市快报

记者 王中亮 通讯员 沈建华 摄影 沈建华

还记得中学语文课文《祝福》吗？

这篇鲁迅先生的著名小说，意在批判吃人的封建礼教，然而，开头的“祝福”场景，的确是绍兴民间自古流传的最盛大春节祈福大典。而在现代文明冲击下，一点不打折的全套祝福仪式，在绍兴已不多见。

不过，在春节期间，你可以边重温《祝福》，边围观原汁原味的祝福大典，看“祝福”有两个去处，一是绍兴柯岩风景区的鲁镇，一是绍兴鲁迅纪念馆。

鲁镇的祝福典礼从正月初一到初六，每天中午进行，鲁迅纪念馆从初一到初五，上午和下午各两场，开始时间分别是上午9点和10点，下午2点和3点。两个景点都复现了清末绍兴大户人家最隆重的祝福典礼，每场典礼持续半小时。

鲁迅笔下的《祝福》

《祝福》第二段，白描了清末绍兴乡间的祝福：

……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

《祝福》的主人公祥林嫂，没有资格在祝福典礼上祈求来年的好运，但最繁重的典礼前期准备都落在她肩上。

“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福礼，也就是祭祀用的食物，竟要彻夜地煮，可想见大户人家祝福的隆重。

鲁迅纪念馆的“祝福”

昨天上午9时，鲁迅纪念馆兔年首场祝福表演开始。

时间：祈福一般在立春前后举行。仪式可选在拂晓之前，凌晨5点左右，因早起祈福比较辛苦，称做“勤俭福”，也可选在黄昏时分，大致傍晚6点，称作“懒惰福”。其实，把祈福放在清晨或傍晚与一户人家的勤劳或懒惰并无关系，绍兴人看重的是祈福时辰是否吉利，多依据历书上的吉时敲定祈福时间。而景区的祝福表演，只能选在游客最多的时间段。

摆福礼：福礼可摆满两张八仙桌，甚是繁复。在鲁迅纪念馆，穿黑袍的“管家”一样一样摆放，花了10分钟。

耸立最高的是烛台、香台和羽毛瓶。正中是一个香台，两侧各摆一个烛台，外侧两个瓶子分别插着细长羽毛。

接下来摆的是五牲，也就是5样荤菜，这是最主要福礼。昨天选的是鱼、鹅、鸡、猪头和条肉，也可用羊肉、牛头等替换。

五牲是祝福的最高标准，古时的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顶多能供奉三牲，穷一点的则是一牲。五牲中，鲤鱼是必选的，其他供品是煮熟的，唯独鲤鱼是活物。供奉鲤鱼，寓意鲤鱼跳龙门，若是煮熟，还怎么跳？整只的鹅也有讲究，鹅身上要插数根红筷子，鹅肠绑在筷子上。

再往下，摆放的是糕点，必备糕点是年糕，鲁迅纪念馆摆放的年糕做成元宝状，寓意求财。

接着是一排水果，苹果寓意平安，红枣有早生贵子之意，最为受宠。

再是干果盘，传统的有花生、板栗、桂圆，如果与时俱进，也可用开心果、杏仁。

酒水的格式是固定的，称作三茶六酒，三杯茶摆成一排，六杯酒排成一线，杯子都一样，不同的是，每个酒杯旁要摆双筷子。

说吉利话：福礼摆好，祈福开始前，管家扯着嗓子高声说四句吉利话，“天赐一门吉庆，福临岁岁平安，春来万事如意，子孙万代光明”。四句话系精心挑选，几乎囊括一个家庭的主要福祉。

祭拜：祭拜顺序首先看辈分，辈分高的先拜，若辈分相同，则看年龄，年长的先拜。从白发老头到孩童，重复着一样程序，先作4个90度的揖，再跪下叩4个头。其间也有自选动作，跪拜时可默念或小声说出自己的新年愿景。

化纸：众人走到大堂外，点燃纸元宝，待纸元宝快烧尽，手持一张黄纸点燃，将黄纸用力向天空一扬。再拿一杯酒，洒在灰烬四周，最后，将一个鸡舌头往瓦上一扔，寓意新年里一切闲言碎语和口角与家里绝缘。

散福礼：这是祝福的收尾程序，古时，一般向围观典礼的所有人分发年糕。昨天，鲁迅纪念馆向游客散的福礼改成了花生，鲁镇景区则是糖果。

侧记

昨天上午的首场祈福演出，尽管大堂挤了上百人，满满当当，但丝毫不乱，在庄严气氛中，人们屏息观看。直到散福礼环节，人群才从庄重中回过神来，拥上来领取一年的福气。

快拍小友沈建华是绍兴人，今年已经58岁，但这样全套的祝福，他这辈子也甚少看到：“亲切，除了亲切还是亲切。”人群中的多数年轻人，则多多少少对祝福感觉陌生。沈建华和身旁的十多个人一道，用镜头留下难得瞬间。

世纪初至今，绍兴的祝福仪式表演已持续10年，因表演难度不大，多数参演者系景区职员客串。

旧时的祝福，有两个规矩带着封建礼教色彩：祭祀时妇女必须回避；与主人属相相冲的人也得回避。

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窗口，如今，在绍兴两景区，这两个封建旧俗被摒弃，大批女游客争睹祝福全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