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流动的吆喝声

□四川成都市 廖力

“收废品，收废品了……”这浑厚洪亮吆喝声中的“了”字拖得悠长而有味道。听得出来，男子喊得极为熟练。如今，在偌大的城市里，还能听到这样卖力的吆喝声，实属不易了。

记得小时候，货担郎们手里拿着咚咚作响的小拨浪鼓摇打，货担里有花头绳、钥匙扣、香烟、针线、发夹、橡皮筋、麦芽糖、小玩具等物品，沿路叫卖小商品。每当听到拨浪鼓和他们的吆喝声，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飞快地跑出去，围着他们转。要是谁家小孩儿买了玩具，都会迎来一群小孩儿艳羡的目光。

窗外的吆喝声继续着，但没人应和。恰巧办公室堆满了杂书和不要的资料，我朝窗边走去，往外一瞧，看见两位男子骑着三轮车，一男子间或朝着高大的建筑物大喊，“收废品，收废品了……”艳阳之下，中午有些灼热，两男子各戴着一顶草帽。

我朝他们大喊：“四楼有卖废品的，你从前门上来，我这边给门卫说一下。”两男子抬头，我这下看清楚了两男子：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好，马上就来。”年轻人答道，然后和中年人说了一小会儿，看来是年轻人上来，中年人在下边等。

很快，年轻人上到四楼，很礼貌地敲门，问：“请问是你要卖废品哇？”我从椅子上起来，指着一旁的杂书说：“就这些，你清理一下，看有多少。”年轻人手中拿着口袋，他动作迅速，很快就将书与纸分开，整理好后，再装进口袋。年轻人拿出手机，给下面的中年人打电话，说上来称重。

中年人上来了，冲我笑了笑。站在眼前的两位，原来是父子关系。中年人很快称重，算钱，从包里掏钱，数钱。我看到那双手长满老茧，粗糙，干裂，表皮皱缩。汗水打湿了衣衫的年轻人，提着两大袋书和纸，说先下楼去。给我钱后，他父亲再次和我打了照面，话别。我明白了，儿子收货，父亲管钱。我又从窗户看了看，年轻人正等着父亲。父亲出来，骑上三轮车，年轻人递给父亲一瓶水。

两人戴上帽子，相互说了几句，随后启动电动三轮车，中年男子继续吆喝，“收废品，收废品了……”

望着远去的人和三轮车，听着逐渐变小的吆喝声，我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吆喝声逐渐被干瘪嘈杂的喇叭声代替了。城市中，流动而富有人情味的吆喝声越来越寥寥可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