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归来】媒体促进社会的理论对话：企业公关对记者没什么用

【记者归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的报道经历当中，有没有人或者公司曾经给你塞过钱？

【左志坚】：有，我们有时候收钱，不是收一点，就说塞红包这件很好玩的事情，我那次是人家要给我塞红包，不是要我给他写公关的，而是让我回来以后不要写他们。这个其实也是一个很搞笑的事情，我大概2003年的时候写过一篇报道，当时他们有一个改易的项目，可能为此会受到牵连，就停滞不前，整个项目会陷入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当时一个宏观调控，对民营企业确实非常不利，后来他们开始要卖掉了，在做宣传的时候，可能是担心我们写他们的负面报道，但实际上我们完全不关心他们这个项目。而且我们当时回来也在反思，是不是在宏观调控的时候，没有考虑到民营企业本身的生态环境，就处于一个相对不公平的地步，甚至对民营企业是比较苛刻，以前也在反思。那他们就通过朋友约的，聊一下，一定要把钱塞给我。

【记者归来】：多少钱？

【左志坚】：反正是比一般的红包要厚很多，那肯定是不敢收的。

【记者归来】：为什么不敢呢？

【左志坚】：因为红包在我们这块有两种，一种是你去开发布会，人家给你三五百块钱的车马费，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即使财政规定没有那么苛刻，记者收不收红包，跟他的稿子的质量没有关系，因为稿子能不能发，还是要编辑发文控制的。我们编辑基本上原则性还是比较强的，公关能力很难发的。

所以从这个环节，他这里边显得就有问题。另外还有一种就是说，当时确实有很多媒体，那两年声势比较猛的，很多公关公司给我们的记者，就是有价格的，你写一篇文章有多少价格。当时我看到最高的有两个，一个是央视，一个就是我们，就是一篇文章五千块钱，这是2002年还是2003年。当时说实话，我刚才讲的，你这个稿件发不发还在编辑手里，然后编辑是很讲原则性的一个人，可能从上到下发的都是调查的报纸，你发那个东西，不太现实。不是说社会监督，你内部也会监督，大家看到一篇宣传稿在这个版会觉得很奇怪，开会的时候肯定要骂。所以这个问题基本上不存在。

另外一个就是你如果收的太多，老板说过一句话，他给我们薪水，不希望我们多拿红包，靠薪水相对体面的活着。我们可以做简单的算术题。我花一个礼拜写一个深度报道，可以拿两千块钱。你发一个公关稿，比如五百块钱，你犯不着干这个事。所以一般一千块钱以下的红包，大概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因为我收了你的红包我要给你写篇公关稿，大家可能都会考虑这个问题。另外一个方面如果你的钱超过一千块钱，那大家就没那个胆子来拿了。说实话钱太多的时候我们真的不敢拿。另外就是尤其做调查的也怕别人栽赃设计你。所以基本上一部分是因为不需要，另外一部分是因为胆小，所以基本上不会遇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