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话题工具人 95后的这个愿望在《二十不惑》里实现了

2020年8月6日刊|总第2225期

开播二十天，一路乘风破浪的“红楼四子”迎来了毕业告别，《二十不惑》也即将在湖南卫视迎来大结局。

湖南卫视加上暑期档，这个组合只要遇上质感上佳、气质青春的剧，就没有播不好的。尽管有“同门姐姐”《三十而已》一起打榜，《二十不惑》的收视依然在59城和全国网稳居榜首，在爱奇艺的独播热度也位居电视剧热播榜第一。

《二十不惑》的类型很难定义。它是青春剧但又走出了校园的封闭，是职场剧却没有流行的打怪进阶，是女性剧却调低了爱情的调门，是话题剧却没有拍成吵吵闹闹的议论文。

剧中的四个小姑娘，像我们身边的年轻人一样，理想又世故、鲜明又多面。你也可以说，它是破除荧屏误解，给95后一代画像的写真剧。

你的“不惑” 我的“不惑”，好像不一样

给一代人画像是一件难事。

我们的国产剧，除了少数家国革命的宏大叙事，大多数时候写的都是“这一个”“那几家”至多是“这一小群”。尤其是当代都市题材，从实务虚、由小见大更是主旋律。

像《二十不惑》这样，把代际画像的决心放到剧名中的，算是选了一条最陡峭的攀爬之路。

千人千面，总得找种“精气神”给群像定调。但观众接受，却总有那么点逆反心。

你不说为我作文，我拨开隐喻、穿越影射，看到了模糊的“镜中我”后，大多会争抢着共鸣。但你要说，就是对我和我这一代人的正面强攻，那我就要好好跟你掰扯一下“真不真”的问题了。

30+的姐姐们有带着滤镜的青春回忆，踩在社会门槛上的毕业生们有热乎的切身体验，就算是准大学生、高中生们身边也有哥哥、姐姐、学长、学姐，少不了见闻……

关于青春，似乎每个人都是专家。但是，大家都从各自的体验出发，拿着电视剧原比例尺对照，“真不真”这道题就无解了。

作为一部给95后画像的青春剧，这代年轻人的不一样有没有择要展现？他们最关心的话题有没有触碰一些？他们的生活构成有没有真实复原？

如果这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就能说它为95后的荧屏形象添了血肉，为破除代际误解做了贡献。

《二十不惑》就是这样一部剧。几十集看下来，它勾起了我很多青春回忆，也给了我很多关于95后的新鲜认识。前者是因为代代相同的青春困惑，后者则是因为代代相异的解惑章法。

励志的邻家姑娘姜小果（卜冠今 饰），高冷自我的校园女神梁爽（关晓彤 饰），想当咸鱼的游戏宅罗艳（李庚希 饰），乐天的富家猪猪女孩段家宝（董思怡 饰）。《二十不惑》里的四位主角的确都有鲜明标签，是某些特定人群的抽象。

但当这四个棱角各异的姑娘凑到一起，我们便知道，95后也不是铁板一块，刻板印象到了要打破的时候。

出身平凡的姜小果，书写的是当代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故事。宿舍四个人中，她是最先选择踏入职场的那个，也是被公认的规划清晰、身小志坚的那一个。但是在她的“入世”过程中，既没有苦情的渲染也没有逆袭加持。

在荆棘密布的社会丛林中，起点低的孩子容易只顾眼前，而姜小果的“不惑”是努力站高一点再高一点，是对常识、专业和底线的坚守。

梁爽面临的抉择，是“颜值即正义”的观点影响下，每一个漂亮女孩都要跨过去的一道坎。而离开“富二代”男友，坚持自力更生当美妆博主的选择，是她的“不惑”。

原来我们不常把这个问题摆到台面上来，总是把颜值与能力二元对立，放到潜规则的框框中。《二十不惑》大概是国产青春剧第一次公开表达，颜值不是“饭票”的代名词，它也可以成为一种自我认同、一种职业身份。

没有大志向只要小确幸，游戏宅石头（罗艳）的人生选择大概是最符合我们对95后“丧”“佛”印象的。

但没有大野心不代表没有原则和底线，遵循简单规则生活也并不见得比所谓世故圆滑来得低级。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划好自己的人生准则，保护好自己的童心和爱好，这是石头的“不惑”。

从小生活优越、父疼母爱的段家宝，是这四个姑娘当中最迷糊的一个。她有随和、大方、坦率的性格长处，也有遇到困难就退、凡事习惯用钱解决的缺点。

在世俗眼光中，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的她最有退缩的权利。但她却把对娱乐行业的热情转化成了做经纪人的职业理想，虽然频遭打击却不放弃。如果说，经济独立对姜小果来说是道必答题，那么对段家宝而言就是个小选项。走出广阔的安全区，画出大胆的一笔，这是大宝的“不惑”。

《二十不惑》里不是没有困惑。恰恰相反，它每集开篇都用标题提问，把那些20岁人生要解决的难题放到聚光灯下。

但在遭遇这些困境时，每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解惑法。换句话说，到达理想的路径他们也许还不清楚，但目标和准则是了然于胸的。这大概就是95后的“不惑”。

入世这件大事

和以往的青春剧相比，《二十不惑》的叙事要复杂得多。

这不仅仅是因为主角多，也不是因为每个主角都在“搞事业”，还因为主创们在每个主角周边，都编织了一张密实的情感大毯。

站在毕业的门槛上，摸索职场规则经受世事历练是首要任务，但却不是成长与社会化的全部。从青春到半熟的“入世”也是各种情感关系蔓生交杂的时刻。

在职场之外，《二十不惑》中的四位女主角，每个人都有爱情、亲情、友情上的矛盾和困扰。这些线索有时平行发展，有时交织缠绕，让这部单元性很强的剧既能波澜起伏，又和错综的生活同构。

在风投实习的姜小果，实习生活占去了她大量的时间精力。但这并不妨碍《二十不惑》用有限的戏份，表现她和母亲之间的特殊情感模式。

剧集开篇时，一个买手机的风波，就把女儿和单亲母亲之间的代沟与羁绊表现得细致入微。故事中段，母亲到深圳看女儿的喜感段落，打工给女儿攒钱买名牌包的温情桥段，又让这种嬉笑情深的母女关系升了温。

到石头身上，这种“入世”和情感成熟的关系，联结得就更加紧密。

她跟母亲魏律师之间的关系，一开始是典型的约束与被约束的状态。这是一个强势母亲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模式。

因为母亲的情感问题，母女之间产生误解，一度关系破裂。女儿不理解中年人情感的粘稠，母亲找不到解释的方法，隔阂就这样越积越厚。断绝关系后，石头没了躺平当“咸鱼”的权利，久未开工的社会化进程终于启动。

要知道，社会身份独立和情感成熟从来都是结伴而行，这一过程，也为母女关系的和解提供了契机。

最终，在母亲遭遇曝光危机的脆弱时刻，成长了的石头扮演了保护者的角色。在这种微妙的身份对调后，母女沟通的大门终于打开。

梁爽和大宝的对手戏，则把事业、友情和爱情的矛盾揉到了一起。

梁爽是个新手美妆博主，大宝是业余经纪人，两个臭皮匠搭伙乌龙多多，事业上的波折与起伏自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铺开了全剧最温暖的一条友情线。

开篇时，梁爽失恋被骗也只能打开手机跟siri哭诉，那种极致孤独句句扎心。到后来，梁爽再赌气出走，大宝隔着几个人也要追着关心她的状态。正是这种友情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让梁爽卸下了自我保护的盔甲。

说来有趣，在以往的青春偶像剧中，温暖如春的草根女孩肩负着的往往是，融化冰山总裁内心坚冰的任务。但《二十不惑》中，这种温暖却藏在两个女性的友谊中。

临近收官，随着大宝和暖男熊治（徐绍瑛 饰）的分手，剧迷对这条爱情线的争议也多了起来，尤其在大宝表露了对摄影师赵优秀（牛骏峰 饰）的暗恋后，很多观众表示不接受、不理解。

但其实，如果参照大宝的职业选择，我们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告别熊治。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迷迷糊糊，但大宝并不是一个愿意待在安全区里的姑娘。套用电影《真心半解》中的一句经典台词，她是那种为了收获完美画作，敢在最后画出出格一笔的人。她注定不会选择一眼望到头的安全感情，况且她才二十岁。

后浪，不当话题工具人

如果要总结《二十不惑》的优点，我认为最突出的要数，它在自带话题的情况下没有拍成“议论文”，更没有让剧中的年轻人们成为证明某种观点、传递某种情绪的工具。

而把年轻人当话题工具，应当算是如今国产剧乃至网络舆情中，都很常见的非理性现象。

“‘三观党’‘牌坊精’式言论网络盛行，95后是不是观念倒退的保守一代？”

“‘985废物引进计划’上热搜，当代年轻人走入低欲望时代了吗？”

稍微扫射一下如今网络上的热门话题，如此让人情绪涌动、心生焦虑的代际讨论比比皆是。

但是，年轻一代真的像我们担忧的那样，会成为中国的“垮掉的一代”和“平成世代”吗？恐怕不见得。

论从文，我们有留守女孩钟芳蓉不选热门专业，高分报考北京大学考古系，只为圆梦；论从武，还有清华学子郭婧放弃保研机会，投身军营成为女子特种兵。有梦就去追，不给自己设限，绝非精致利己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跳出话题，这种率性与坦然才是当代青年的精神关键词。

《二十不惑》展现给我们的正是年轻人这样的一面。

在网生一代聚集的知乎上，关于《二十不惑》的讨论话题有160多个，在这些问题下，年轻人们挖细节、磕CP，谈情节对现实的映照，聊人物的心理和动机。

不论他们的观点是夸还是杠，能激起这么多表达欲，就证明“红楼四子”的生活，95后真的看了下去。

而对于80、70后来说，《二十不惑》也不仅是忆当年的好引子，还有让人深思的发问。

“我们是变了，还是长大了？”“真相，是否越求越模糊？”当我们看到剧中那群敢作为、真坦诚的年轻人努力回答这些问题时，难免也会想，我们的答卷写完了吗？

成长是个延续的命题，有时候掉头看看来路再接受一下“后浪”们的洗礼，很有必要。

【文/铁皮小鼓】

责编|久酒 主编|铁皮小鼓 监制|李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