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手艺一种活法 西塘六旬剪纸艺人用刻刀对话世界
一门手艺，就是一种活法。这句话用来形容65岁的西塘人钱锦铭再合适不过。悠悠四十载，他用一把刻刀将中国非遗的剪纸艺术发挥到极致，被称为“西塘三把刀”之首，成为首批浙江省优秀民间文艺人才，嘉兴市非遗剪纸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近日，钱锦铭入选“世界邮票上的一百位中国艺术名家”，其作品及肖像与成龙、刘大为、唐国强、姜昆、陈佩秋等100位知名的中国艺术家一起被印上了美国、法国、荷兰等国家邮票，向全球发行。
他用刻刀留住时间，如今惊艳了世界。这背后有什么故事？6月27日，记者来到古镇西塘，探访这位四十年如一日醉心剪纸艺术的手艺人。
一种深入骨髓的热爱
6月27日，上午10时，西塘。
青砖，老街，深巷，不经意一个转身，一间老宅就出现在眼前。江氏老宅的桐村雅居，钱锦铭的工作室就坐落其中。过穿堂，进内室，一方桌，一盏灯，一杯茶，一副眼镜，一把刻刀，构成一方创作天地。这是他的剪纸世界，刻刀下，有故事，有时光，有感情，有人生道理。
为何走上剪纸创作这条路？钱锦铭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
“土生土长，祖辈都是农民，可我偏喜欢文化艺术。”钱锦铭出身农村，1972年，20出头的他高中毕业就回乡务农，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装着一个艺术梦。上学时，有同学会看简谱，一看歌谱就能唱，他羡慕，有人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画画好，他也羡慕。
那时，初回乡，钱锦铭在生产队里帮忙“接肥”，一去三四天，一趟算上补贴能拿上一块几毛钱。他便省下钱来，跑去镇上的文具店买书，教画画的，教识谱的，凡是与艺术有关的，林林总总他都买来自学。白天干农活，晚上便关起门来，看书写诗学画。
“喜欢成了热爱，我对艺术的渴望越来越多。”一次，钱锦铭在一份工农画报中看到讲述剪纸艺术的文章：“一眼就喜欢上了。”在钱锦铭看来，艺术种类繁多，总要选择一样自己最喜欢热爱的，认认真真钻进去学。
“其实剪纸艺术也有很多创作形式，用剪刀，用手撕，可我就爱用刻刀。” 如今，再看钱锦铭刻剪纸画，手随眼动，流畅自然，那刻刀仿佛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他还练成了用刻刀力透纸背的绝技 十八层纸叠在一起，一刀刻下去全部穿透却不伤底板桌面，图案分毫不差。
一份忘乎所以的专注
沉浸在创作中时，钱锦铭总会忘记时间。
“深夜，是创作的最佳时间。”夜深人静时，万籁俱寂，钱锦铭的创作便开始了，一副完整的作品视图案繁简，差不多需要两至三个小时才能完成。十二点，一点，两点……有时刻久了，不知不觉天便亮了。黑白颠倒，成了常事，但这依旧没有减少他对剪纸的热爱。
1975年，钱锦铭成了一名电影放映员，那时这是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可这份工作门槛却不低，要会写会画，每场电影开播前的幻灯片制作，都是出自这些电影放映员之手，这些电影放映员们，往往都是生产队里的文艺骨干。
白天不用干农活，钱锦铭在见缝插针练习刻剪纸画技艺的同时，也结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好友，私下里，时常与他们交流艺术创作经验。“剪纸艺术在中国历史悠久，可我总想做出一些个人特色。”学习，创作，思考，徜徉在剪纸艺术海洋中，钱锦铭找准了自己的节奏，人无我有，才是特色。
那时，剪纸艺术多以节庆或思想教育为创作主题，钱锦铭却另辟蹊径，开始尝试剪纸连环画创作。多年的尝试摸索后，如今钱锦铭在剪纸连环画的创作上，已然驾轻就熟。一组剪纸连环画作品，往往以一个富有趣味性和寓意的故事为主线，用一组数张剪纸画讲述场景，看来趣味横生。在第七届全国非遗博览会上，钱锦铭的一组《骄傲的公主》剪纸连环画被著名主持人崔永元永久收藏。
一颗念念不忘的初心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传统民间工艺，受到当今娱乐样式的冲击，正逐渐被人遗忘。”成为非遗传承人后，钱锦铭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责任更大了。如今，名气大了，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求学的人不少，钱锦铭向来分文不取，倾囊相授。
前年，一个辽宁小伙原本在华为工作，年薪30万，却毅然辞去工作跑到西塘跟着钱锦铭学剪纸，在西塘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学得认真，我也乐意教。”钱锦铭说，小伙初学时练得多了，手指都是肿的，这让他很感动。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仿佛每一次授课都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
退休后，钱锦铭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剪纸艺术的传承上。采访间隙，他翻开微信，向记者展示了下个月最新的课程安排。暑假马上到了，再过两天，同济大学浙江学院的学生们要来工作室里开展一场暑期实践课。为此，他早做好了准备。
“给学生们用的剪纸材料，不能太厚。”只见他翻开一叠教学实践材料，硬质底版上红蓝褐三层彩色宣纸加上设计图稿用订书机四角固定，如此更便于初学者刻画。眼下，钱锦铭在嘉善信息技术工程学校和嘉善中专都开设了剪纸选修课。“希望能让更多人了解剪纸，爱上剪纸艺术。”钱锦铭说。
注：文中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钱锦铭作品赏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