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从不说话的女主播 在十九大上让残障人士第一时间听到了党的声音

在央视直播镜头里，她穿一身红色西装

有网友认出了她，说“这个阿姨好像从我小时候就开始手语翻译了吧”。

的确，这次直播距离她第一次上央视节目，已经过去22年。

她是周晔，

北京东城区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

也被称为“央视最沉默的主播”。

周晔在东城区特殊教育学校办公

1

虽然翻译过不少全国型会议和大型活动，

但十九大开幕会上大量的翻译工作，

时间紧迫且毫无准备，

对周晔来说，还是个不小的挑战。

就在开幕式的24小时前，

她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上直播。

来试镜时得到的消息都是“一切等通知”。

直到直播前一天下午4点，

她才得到确切消息。

没有最新的报告，

她只好让同事把五年前的十八大报告打印出来，对着文字练习手语动作。

和之前所有场次都不一样，

这次时间有可能超过3小时，期间不能换人，没有“替补”。

早上来直播间的路上，

她一直给自己打气，

“没人依赖了，也没有退路了，只能靠自己。”

10月18日清晨5点45分，

她只睡了六个小时就起床，

因为怕吃多了坏肚子，

她吃了一块带巧克力豆的面包，

还有一个煮鸡蛋就出发了。

也不敢多喝水，怕跑厕所。

直到上午8点10分，

她才第一次看到属于保密级别的报告稿，

而此时距离直播开始仅剩40多分钟，

时间紧、任务重，

周晔只能大致浏览了全文，

很多专业词汇来不及查词典，

甚至不少十九大报告中的新提法，

手语词典中根本没有收录。

好在她有经历过多次大型活动的锻炼，

对国内外的新闻事件都很熟悉，

知识储备得也很完善。

“你们在电视上看到什么，我当时就看到了什么。

没有稿件提词器，全靠看着这台电视和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总书记的声音，我来同步进行手语翻译。”

——周晔

比如“物流”，“物”的手势表示物品，

直接翻译就行，

但“流”的手势比划起来是“像水一样流”，

如果要打“物品在水上流”，

听障人士就看不懂，

这时要把“流”改成“运输”，他们才理解。

但也不是所有的词都要解释，

比如“一带一路”这个词，

要是翻译成“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带”，

那解释完了后面一大段话都要错过，

这时候就要拆成字来翻译。

遇到多音字，比如克服困难的“难”，

读二声时，就要伸出食指放在太阳穴旁边，表示绞尽脑汁想；要是四声“难”，就要放在心口的位置，表示心里难受。

三个半小时翻译下来，她只记得经历了腰酸、腿麻、手涨、眼花的全过程。

至于其他事情，都是“四大皆空”，没有任何时间和精力考虑。

这一次，比她之前手语翻译十八大报告的2小时10分钟多了一个多小时，也创下了国内媒体直播手语翻译时间的最长记录。

网友转发她的消息说，“每次看到有手语翻译的，我都特别的尊敬！一言不发，三个半小时啊。”

周晔给记者比划手语手势

2

而这过人的手语翻译本领，

可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可以说，

30年前的周晔老师，

是“零基础”进入这个行业。

1982年高考落榜后，

当教师的父亲介绍周晔

去北京市第一聋人学校当名特教老师。

可入校第一天，

她就被吓住了，

聋人朋友打手语时，

眉毛眼睛全在动，

这样的场景让她一下难以接受，

第一时间想到了“离开”。

于是没过几天，

就瞒着家里去应聘当模特，

正值青春的周晔身高173，

身材高挑、面容姣好，

一面试就过了。

可父亲坚决反对，甚至放话说，

去当模特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听话的周晔没敢继续坚持，

只能转身回了学校。

当时学校十分缺老师，对周晔极为重视，

指定了当时手语最好的老师做她师傅。

周晔是个要强的人，既然做了特教老师，要干就要干得最好。

每天回家就用手语比划报纸和电视上的新闻。

甚至学校开会，校长在台上讲话，她就在台下跟着打手语，练得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能灵活优雅地“说话”。

作为聋哑老师，打手语是基本功。

为了教聋孩子说话，周晔每天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每个发音，口型是怎么变化的？舌位在哪儿？

从元音到声母，一个个教孩子们拼读。

她坦言教聋孩子发音是最难的部分。

很多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听到过声音，

不知道语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但是他们并非没有说话的能力。

一个名叫李筝的听障孩子，

刚来时七岁，“ge”这个音怎么都发不出。

这个音需要舌根儿抬起才能发，

但是又看不到这个抬起的动作，

于是周晔就把李筝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颌，

让她感受口腔变化，可是李筝总是发不准音。

总是没有成效，周晔也曾经想过放弃，

“大不了就把‘ge’念成‘ke’吧。”

终于有一天放学，李筝在校门口，看见哥哥和爷爷，她奔过去，用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声“哥哥”，发音十分标准。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呼唤亲人。

那一刻，李筝的哥哥呆住了，站在身后的周晔也哭了。

3

就这样，周晔在学校里一待就是34年。

在给学生的寄语里，她写道：

“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孩子，好比姹紫嫣红中迟开的花朵。命运的馈赠有先有后，尊重每一朵花的时令，尊重每一个孩子的差异。”

如今她十分庆幸当年父亲的坚持，

年轻时以为貌美便是美，

而经历岁月沉淀后，

对她来说，教孩子们说话改变他们的命运，这种美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作为特教学校的校长，她在听十九大报告时，最惦记的是特教事业。

因此听到十九大提出“办好特殊教育”几个字时，激动得不能自己。

周晔和听障部美术职业学生交流

长期以来，

特殊教育始终处于边缘化的弱势地位，

常规教育与他们难以互动交流。

从十七大开始，

特殊教育的提法从“关心”、“支持”。

到如今的“办好”，

让周晔心里有了更多的期盼：

“让每一个学生成为会规划生活、适应生活、有生活能力的人。”

真正有力的能量从不靠语言来彰显，

三个半小时的坚持，

只为聋哑人第一时间听到“关于未来的声音”让网友打call“真正的翻译官”。

她觉得这次在网络爆红虽然出乎意外，但也算是一个好的契机：

“让更多人关注、关心、关爱特殊教育。同时她也认为目前手语翻译存在着极大的需求，这个行业的前景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