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纪｜对话沈惠驹老先生——行医之道与人生哲学

正午时分，我们如约来见已结束了上午工作在此等候我们的沈惠驹老先生。很多苏州人或许都知道，剪金桥巷里有个吴中医学门诊，是目前苏城较为典型的一个民间中医诊所，创办于1989年，起初是一个中医研究机构的门诊部，2002年正式改为现在的名称。在诊所坐诊的都是上了年岁数的在民间有名的老中医，沈医生就是其中一位。老先生今年已近耄耋之年，在接受采访之前已坐班一上午，但依然热情地接待了我们，采访的过程中，他思路清晰，面带微笑，话语铿锵有力，拉着我们的手说着掏心窝的话。

沈先生从医已经58年，至今全年365天当中几乎有360天都在为病人服务。他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他本人鼓励大家对于中医的关注的爱好但不鼓励以其作为自己的职业，原因只有一个字：“苦”。学医苦学医难，人尽皆知，回想起当年开始学医的日子，他每天上午跟着师傅走访病人，学习临床经验，下午及晚上又要学习理论知识，往往要到凌晨3点再得以休息，紧接着，清晨6点又起床继续开始学习。哪怕是行医五十年于载的今天，老先生依然一边反复阅读中医著作，一边学习当代新的科研成果。用沈中医的话来讲就是：“学习中医不能躺在《黄帝内经》上，必须无时无刻地不停地学习，紧跟当代科学。”

老先生现在近八十高龄，却仿佛依然鹤发童颜，然而在小的时候他曾因为误食用毒物导致双目受损。彼时四处求医、求方子的经历让他从小就懂得作为一个病人是何感受。也正是这一诱因促使他未来走上了学医之路。正是因为懂得病人的痛苦，作为一个医生，老先生总是舍生处地地位病人着想，甚至在每次就诊时，他会把自己想象成坐在对面的病人，为治疗倾尽全力。谈及现在的热点话题，他指出，现在的医生要转变对待病人的态度，医疗改革重在一生的态度改变。目前，不少中医医院内的医生连最基本的“望闻问切”都做不到，平均一个病人的就诊时间只有2到3分钟，这是绝对不可以的。老先生行医数十年，鲜有医患纠纷正是因为其一直以来秉持着兢兢业业的敬业精神。

沈医生把自己称作“末代中医”，话里虽多少有些玩笑的意味，但确确实实透露着对目前中医发展的不看好。就在之前接受苏州报的采访时，老先生还直接地表示认为中医没有希望。哪怕现在西医是世界以及中国的主流医学体系，但中医多提供了一种治疗手段，这对于病人们来说总是好事。只是，一来中医讲究经验的积累，培养必须将大学和学院教学结合师徒制的教学模式，而经验丰富的中医师傅数量少，中医学习的资源少，又得不到中央领导的重视必然导致了培养出的行业人员数量少，当代中医的资质和能力差强人意；二来中药价格一路飙升，对于病人来说往往难以负担，部分具有重要功能的中药被国家限制，导致相关的医治方子失传，种种原因阻碍了中医的良性发展。

沈先生一席话不仅是行医之道，更是做人的哲学。他说：“想成为一个医生，一是要学会，二是要精通，想要做到这两点，必须刻苦学习。”他指出学习中医必须要一字不漏地背诵中医著作，因为书中每一个字都有每一个字的用处。学医如此，做学问更是如此，老先生的哲学适用于每个领域。当我们问及其对现在的年轻人有没有什么建议时，沈医生的答复是：要用功。他说，做学问要专得深、懂得多。青春年华不可负，只有抓紧时间刻苦学习，方能成为一个领域的精英，做出卓越的成就，实现理想。

苏州的行程便就此结束了，深感收获良多。我们是何其幸运，能够与这样一位老先生面对面进行对话，听他讲讲他的故事、他的人生哲学，感受他字字句句里印刻着的感动。

暂别，苏州。

来源：南大本草纪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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