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反思者的姿态

文化随笔集《有可奉告》出了两部，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第二部。究其原因，大概因为第二部更加个人化，更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有故事、有细节，当然也一如既往地有独特的视角。有人把此书誉为“最有温度的思考，最有棱角的态度，最有锋芒的表达”，如果把“最”这个太极致、故意吸引眼球的字去掉，这部书是当得起这些溢美之词的。

曾经做过文化类新闻发言人，那个时候我问记者们，最不喜欢新闻发言人说什么。答案很多，综合起来，最不喜欢新闻发言人说的一句话是:“无可奉告!”既然无可奉告，基本的礼仪都不需要有，那你还开什么发布会?《有可奉告》由凤凰网文化频道与新星出版社联手出版，这部书的策划者公开宣称:“有可奉告，是一种姿态，它的对面，是无话可说，是失语沉默，是众声喧哗，是无聊帮闲。有可奉告，是反思者的姿态，是刺向空虚浮夸时代的一根矛。”

对于信奉“沉默是金”的人来说，肯定不认同这种观点。对于大多数选择沉默的人来说，无话可说并非真的没有话说，而是可以对话的人不存在，就像伯牙摔琴。众声喧哗倒是一种可怕的情景，这也是有更多人选择沉默的原因。但是选择“沉默是金”的人都承认的一点是，沉默也是一种无奈。如《有可奉告》这样的发声需要勇气，言而无人听、无人懂，故而沉默，也是一种勇气——用沉默湮没了自己。

古典音乐史上，有两段著名的沉默:罗西尼的沉默持续了约四十年，西贝柳斯沉默了三十年。有人曾经这样评价西贝柳斯:有些已经功成名就的作家和诗人们，本可以随意应付，创作些不重要的小作品抛给钦慕他们的读者和听众，却毅然选择了沉默，他们的勇气令人钦佩。

不过沉默也有欺世盗名的。我记得有一则佛教故事，说的是一位“沉默大师”，他专门找了两名能说会道的侍僧。别人前来参问，都由这两位侍僧替他巧妙回答，而他自己则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一言不发，以表示他的“默照禅”不可以言说……

然而思想总是需要发声，哪怕只是一段经历，只是一点感悟。真实的经历，有深度的感悟，应该是所有人喜欢的。只要不是“命题作文”那样的八股，不是为了一点稿费，不是为了显摆自己，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掩卷之后得到收获。何况，这两部书的作者涵盖各个文化领域，作家、戏剧家、艺术家、学者……“没有说教，没有叫嚣，甚至没有权威，他们全从自身经验出发，讲述一个微观层面上的‘内心浮世绘’”。

作为文化随笔，《有可奉告》揭示的当然是文化的真相。该书序言称:“发声与言说的本身即是一种姿态:不甘沉默，有可奉告。”就我个人的感受而言，读这样的一部书，是一个破除迷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