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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策划】秋天的果实

句子大全 2012-07-14 04:3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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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火红

相山酒徒

南方的秋季来得晚。

去皖南,11月份的天气才有我以为的秋凉。在新安江岸边的山坡上,天刚亮起来。漫山的“青色少年”打着“灯笼”斜向江水的方向,观着脚下万千蒙眬的江景。那些橘子树真是漂亮极了。清露,白雾,冷水,远山,成熟的橘子仿佛画家激情灼热的点彩,可以夺眶而出。

当地人把橘子装在小竹篓中,一篮15元吆喝着,聊高兴了,干脆竹篓也一并送上。上了大船,在甲板上剥食橘瓣儿,江风凛凛,舌根清凉,一副绝世弃俗的姿态。这是我对皖南深秋的印象,一派悠远的哀愁之境中,因橘而有蓬勃的生命。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晏子的话据说被科学否定了,但生在淮北之地,我确实没见到家乡有人种橘树。只有一种观赏的盆景名曰“看桔子”,长出金桔一样的小果实,咬开能酸出灵魂。相城在平原隆起的小山窝窝里,外环路的东边有一座塔山。在这里的秋季,和橘子一样夺目的是石榴。

暮春初夏,榴花如火,万人赶热闹去赏花;中秋时节,榴果熟了,胖得一脸富态。相比俊秀的橘子,它还真有些符合北方朴拙的审美。这个时候是果农的热闹。每年国庆假期,我都要去塔山转一转,路边全是石榴摊儿,石榴汁、石榴酒。石榴不用多买,路边随手可摘,籽软汁浓,伴着中秋的夕阳,有一种家乡的抚慰。

我们那儿的农家庭院会种两种树,石榴树当然是多子多福的意味,柿子树就是单纯的红红火火。我一直觉得,灯笼的起源应该就是柿子,相比“胡石榴”,色泽和味道充满传统的中原感情。现在都市的小孩不太知道,柿子刚长出来是青色的,又涩又硬,就像是老年人斥责小伙子的“愣头青”。成熟后,还要摘下来捂一段时间,才能甜软腻人,有了醇厚的人生味道。好饭不怕晚,想吃甜柿子也不能猴急。小时候甜食少,柿子、柿饼大概是能够吃到的顶级甜品。

秋季是最好的季节,天海清澈,阳光调皮且温柔,像是二十岁的青年。日子过得红不红火,也要看秋季,玉米、花生、大豆、红薯,这些土腥味更重的果实同样令人喜悦。带泥拔出来的花生娇嫩,洗干净剥开生吃甘甜似乳。红薯是孩子们的零食,放学回家路上,天刚擦黑,田边生一堆火,把谁家的红薯偷来几只撂进草木灰里焖熟。一边烤火驱寒,一边等烤红薯的香甜,吃的满脸黑灰也有滋味。大豆和玉米,嫩的时候可以当配菜和粗粮,收来晒干后,人类的智慧让它们变化万千,富贵如黄金。

所以,何时秋季变得令人忧愁了?大概就始于只能在超市见到收获。它们的果实依旧灿然如火,只是太干净,干净得像一串数字、一堆符号。

前两年,长辈从淮北带来一颗石榴苗种在我家的阳台前。他说,榴树也慢,你慢慢等,总会长出果子。

我的果树梦

荠菜小包子

一个从小到大都过着乏味城市生活的人,对于果实最亲密的接触,通常是在水果店里,着实有些难堪。

承蒙种植业和物流业都发达,如今一年四季都有各色水果。小儿每到冬天就想吃西瓜,到了夏天要吃草莓——我虽然也同样五谷不分,但也知道这种要求,在从前实属无理取闹。

传说慈禧太后喜欢果香。每日都要放数百枚鲜果在屋里,不吃,只是取其香气。如今,普通人想闻果香倒也不难。鲜果业竞争激烈,哪个小区门口至少都有三家以上水果店。黄昏时分,促销的水果一字排开,香气扑鼻,看上去,就令人心生喜悦。

只是,如今“水果自由”也不是轻易可得的了。买水果先要问价,某些高档品种早已贵过猪肉不说,就连自觉不太起眼的“平民水果”,如今也是水涨船高了。

例如柿子。在我有限的农家乐经验中,柿子是屋前屋后、村头水口最常见的果树了。到了秋季,天是又高又远的蓝,一树树柿子如火如荼地挂在枝头,烂了的,就自落在地上,鸟来吃、鸡来吃、虫来吃,是最朴实无华的水果。孰料从乡间到了城市,一只只整齐码在水果店里的柿子,就要几元一只了呢?

我最喜欢柿子,小时候分不清柿子与西红柿的区别,总是纳闷西红柿怎么就吃不出柿子的甜味?待我终于搞清楚这个真相后,也遗憾地得知,柿子不能多吃,也不能空腹吃。我常常买五六个柿子回家,摆在那里,红艳可喜。每餐后吃一只,是那种来自秋天的甜蜜。

这两年,西梅在水果店里极为常见。开始价格高昂,动辄几十元一斤,只敢买浅浅一小盒回去,做成西梅泥给孩子当辅食。今年据说西梅丰收,价格也应声而降。最便宜的时候,二十多元就可以买上两斤。我口味嗜甜,但又不敢吃糖,所以转而偏好极甜的水果,西梅也是我最爱的果实之一了。

不过,尽管与土地缘分不深,但我也是有个果树梦的。

小时候家住平房,有个三四十平米的院子。这个小院被父母充分利用起来,用来改善生活。西边靠着邻居家那边,围了个鸡栏,养了七八只母鸡,天天下蛋吃。现在想想邻居可真好啊,既不嫌吵,也不嫌臭!靠着鸡栏,父亲挖了个水池,养了几条鱼在里面。东边是花坛,说是花坛,花不多,倒是种了丝瓜、葡萄。我们家葡萄品种一般,不甚甜。但小时候可吃的零食不多,有水果吃,那都是好的。

我至今对葡萄树都充满感情,每年大圩葡萄熟的时候,我都要不辞辛劳地跑去,自己亲手剪几枝葡萄回家吃。自己摘的葡萄,最甜。

今年疫情期间坐在家里略有些闲,我先后搞了几十盆花花草草在养。忽然就动了养葡萄树的念头,甚至还买回家一只缸。万事俱备,只差葡萄苗,我在淘宝的果园看了又看,至今购物车里放着的俱是各色果树,我从葡萄树看到苹果树,甚至火龙果树——许多卖家秀里,硕果累累的树真是让人羡慕啊,有地可真好。大约人到中年,都会有退居田园的念头。在远郊,弄一块地,每日种树养花,喝茶读书;闲时就去大好河山走走,多么好的生活呢?

我家门口有个小小菜市,菜市入口是一个茶叶店。老板时不时会弄些绿萝、芦荟、时令鲜花摆在门口卖。有天,我意外看到他进了一棵苹果树。上面甚至还挂了六个苹果!

我围着果树走了几圈,苹果树只卖150元,但是又大又沉重,是没法搬回家去的。

后来我每次来买菜,都来看这棵苹果树。买菜的人少有开车来的,这棵树也一直没卖出去。我最后一次看到这棵果树时,大约是久不见阳光,叶子都有些枯黄了,但果子还在。

我有些心痛。明年春天,我一定要种棵果树。

沉甸甸的秋天

钱红丽

最近下班,路过315国道涵洞一带,许多皮卡聚集在空旷处,上面堆满新收的花生、山芋、南瓜、冬瓜等。也有摆小摊的,塑料筐摆摆整齐,红的、青的葡萄,大喇叭响不停:大圩葡萄,不甜不要钱……声浪如山如河,映衬着落日的淡金,每个人的身影遍布茸茸之感。

总喜欢将车停下,挑一对安静的夫妇,从他们那里买点儿农产品。轻车熟路,将手插进蛇皮袋,抓一小把湿漉漉花生放鼻前闻嗅,一种久违的泥腥气,令人瞬间找着了土地的秩序以及农业伦理。大姐坐地上,将坏了的花生逐一挑出,扔一边,一袋一袋装好,放磅秤上约重,三斤一袋,十元钱。

回家,在水槽里慢慢淘洗,加八角、肉桂、盐,烀熟,扑鼻的香。轻捏,露出红润润的花生仁,糯而香。一时吃不掉,放冰箱冷藏。

冷花生,自有别一种滋味。午后,坐客厅小凳上,静静吃一把冷花生……门外白云,大朵大絮的,在天上默默飘移,人间如此幽寂,徒剩花生仁的冷香,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有所把握的秋日。

我的生活半径极简,无非单位、菜市、家,每日围绕书箱路、翡翠路、天鹅湖路进出。翡翠路上阴翳匝地,终年伫立一排排杜英、广玉兰、法梧以及银杏。临近白露,秋风一日凉似一日,银杏果渐泛黄,铃铛般坠于主杈上,风来,骨碌碌自转。有些提前成熟的,滚到地上来。我捡七八粒带回去。耐着性子将外皮磨去,可做一道白果鸡汤。

这秋日,放眼而望都见好。路边摊大铁锅支起来了,半锅黑沙,云雾蒸腾,黄灿灿的栗子倒进去,一把铁锹不停翻炒,不及十余分钟,熟透,倒入筛子,轻轻摇晃,沙子漏下,栗子滋滋冒油。要半纸袋,一粒在手,烫得来回换,剥去栗壳,整一个栗肉放嘴里,回肠荡气的香。

假如秋天是一首盛大的交响乐,那么栗子的香,便是第一声小号,也是开篇的第一声定音鼓,随之而来的才有一个乐章接着一个乐章的繁复递进。

山东小柿子也上了超市货架,鸡蛋大小,那种红,仿佛一个个动词,火焰般跳动,柿蒂依然雪青色,适宜当清供。买了三个,回家吃掉一个,放一个在日本骨瓷碟上,如宣纸上钤印一枚闲章。日本骨瓷的工艺,体现着他们的侘寂精神,简约、朴素,无有多余装饰,白得一无所有。这小柿子放在一无所有的骨瓷上,好比一粒诗眼,让整个暗哑的书架流动起来。

柿皮太薄,吹弹得破,略撕点皮,将吸管插入,轻轻一吮,所有果肉被吸尽。柿子有一股特异的清香,是植物的果肉经过阳光发酵提纯出的滋味,令人沉溺。

这个季节,我分外怀念另一样东西——野菱,多年未曾吃到了。

吾乡河流遍布,卷起裤管,下至浅水区,随手翻开一棵菱盘,集聚七八个菱角,青色,两只角。放嘴里,以牙叩开,白浆汩汩,甜,一往无前的甜。老了的野菱,沙糯;嫩的,甜脆。菱角汁氧化后,让手指变成乌紫,多日不净。

秋风中,菱角花依然不落,小孩子坐在圩埂上,远远望了那一朵朵凌弱小花,久久印刻于心上,多年往矣,簇新芬芳。也是童年版图上永难磨灭的记忆之花,星月一样恒久。

李白写:万里长风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彼时,乡下未有高楼,每逢长风送雁之时,芝麻地一片橙黄,黄豆地仿佛燃烧起来了。

芝麻秆割倒,搁簸箕里晒。秋阳下,芝麻荚忽然炸裂,啪一声微响,令人惊动。妈妈将芝麻秆倒提起来,以手掌轻轻拍打,无数黑色精灵簌簌而下。收芝麻这农活,小孩子做不来,因为莽撞而急躁。妈妈简直是哄着收芝麻的,如在昨日。黄豆不一样了,我们拿镰刀去砍,一捆一捆挑回,选一块平整场地暴晒,黄昏,拿一支棒槌轻轻拍打,那些毛绒绒的豆荚由于久晒,金黄而薄脆,就都一齐咧开了。每家都要收上几十斤黄豆,留待腊月做豆腐。

十余年前,我在浙江海宁王国维先生故居前,望着一大片黄豆地,久久不曾离去。黄豆地的黄比银杏的黄,要绚烂一万倍,是直见性命的黄。先生家的茅草房子,整整三大间。室内阴暗潮湿,他留下的那些著作,一本本,陈列于简陋玻璃柜里。屋内上百颗人头攒动,我没有心情挤在里面,干脆退出。屋前屋后,全被秋天的黄豆地包围,满目的黄,简直灼疼人的眼睛。

回程车上,乡村土路上总有骑车人身影,他们将灿烂的黄豆秆绑一捆于自行车后座,三三两两与我们的车错身而过……乡村天地间,流动着的美。

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植物的美,比得过秋天的黄豆秆。多年过去,置身海宁的那个黄昏,熠熠生辉。

我总想,在秋天,再去一次海宁,看看那些黄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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