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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记者温涛:说人话 讲故事 从内心流淌出来的文字

句子大全 2011-12-19 08:4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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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讲故事,从内心流淌出来的文字

陪考者进了齐鲁晚报

Q:刚参加工作时,成为一旅游记者,当时设立“旅游口”的背景?这个口,是怎样跑出来的?

A:人生总是有些阴差阳错。考大学的时候我其实不喜欢历史,旅游也是新兴专业,志愿我都没报。但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写着山东大学历史系旅游管理专业,是被调剂过去的,当时心情复杂,还写了决心书,说要学好专业,这也是天意吧。我们是山大旅游专业第一批,后来这个专业转到了管理学院。不过,在历史文化学院学习四年,却又很庆幸,因为当时系里几位名教授给我们讲传统文化,我因此又喜欢上了历史。

毕业的时候又是阴差阳错。为了不再给家里添负担,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机会。当时是另外一位同学拉着我去齐鲁晚报考试,结果是我考上了他没考上,比较有戏剧性,后来那位同学读到了博士。那一年是1998年,齐鲁晚报第一年大规模招聘应届本科毕业生,我就这样两眼一抹黑地踏入了媒体行业,并工作至今。

实习结束之后,我被分到了政教部,那时候旅游口划在这个部门,而不是经济部。当时旅游局也是比较边缘的部门,基本不受重视,这也跟行业的发展有关。那时以黄金周为代表的假日旅游、大众旅游还没有兴起,出境游也仅限于新马泰港澳等几个地方,去港澳都要有配额的。旅游还是少数人的事情,离老百姓很远。之前跑旅游的同事,都是实在没啥事了才去旅游局转转,一年半年出不了多少稿子。开始跑的时候,我也很郁闷,因为工作量上不去,好在那时候报纸不厚,每个月的工作量要求也不高。

旅游局里也没有多少线索。我就找了旅行社、旅游饭店、景区的名单,一家一家地去跑,跟人家交朋友,闲聊,甚至跟人家部门每个人都熟了,例如当时山东省中旅出境部,几乎所有的人我都熟悉,后来大家都成了交往至今的好朋友。熟悉之后,他们也会把业内的一些经历、故事说给我听,慢慢也就有了更多可写的新闻素材。

从1999年开始实施的黄金周制度,使得旅游业迎来了前未有的发展机遇,也使得旅游成为每个家庭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庆幸的是,我作为一名科班出身的旅游记者,基本也见证了旅游业勃兴、发展到逐步规范的这样一个历程。虽然在传媒行业,但我基本也没有脱离本行,旅游行业反馈我的也很多,业界不少的老朋友,友谊持续至今。

今年十一,恰逢黄金周制度实施20周年,我还写了一篇专栏文章,大意是以黄金周为主的大众旅游,真正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旅游是给人带来幸福感的朝阳产业,我们应该感谢黄金周。

Q:职业变成一种真正的旅程,“游山玩水“的工作,真让人羡慕?

A:游山玩水?哈哈,只是看上去很美而已。很多人以为旅游记者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其实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完全不是这样的。

每年的黄金周是我最忙的时候,通常是大家齐上阵,因为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跑旅游期间,我几乎每个黄金周都是带着采访任务在路上,奔波于城市、景区之间,有时候一天跑一个地方,还要想题目、采访、写稿。有一年五一黄金周,7天写了近30篇稿子。劳动强度其实很大。

跑了8年旅游,在同城媒体的旅游记者中,我应该算是跑得时间最长的之一了。个中滋味,如鱼在水,冷暖自知。

游山玩水惹官司

Q:喔?玩得挺辛苦?那倒是可以倒倒苦水让大家听听。

A: 经验不多,教训倒是不少。

记得实习期间在报纸发的第一篇头版倒头条的稿子,是关于济南一家旅行社“夜游三峡”的纠纷,旅行社被游客告上了法庭。这也是我第一次旁听庭审过程。很认真地做了记录,写稿的时候还挺兴奋,结果见报之后,还是出了错,人家是山东某某旅行社,我写成了济南。这也是济南比较早的旅游民事纠纷案例,后来这家旅行社的业务也受到了挺大的影响,又转做留学业务了。文中的错误也是后来旅行社老总私下跟我说的,他们很客气,也没有找我麻烦。其实当时游客说的旅行社卖团等问题,原本是旅游行业地接社的正常操作,那时候关于旅游业的法律法规也不完善。

还有一次去淄川的蒲松龄故居采风,写了一个很小的稿子,写稿时不知道想啥了,愣是把淄博文物局写成了潍坊。结果收到一封很长的来信,是当地文物部门写来的,信中说齐鲁晚报记者就这水平?把我臭骂了一顿。那时候觉得自己好狼狈,竟然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印象最深的,是因我的一篇稿子引发了当年报社标的额最大的一起官司。2001年6月跟着省旅游局去临沂采风,得知一个线索,当时临沂机场是某航空公司托管,青岛飞广州,在临沂经停,但青岛出发的航班多,机票打折比临沂还便宜,当地一些旅行社组团甚至只能从青岛出发。我就写了一篇“怪,临沂人飞广州南辕北辙”的新闻。结果,临沂机场以我报道不实、损害了他们的企业声誉、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由,把我告上了法庭,索赔120万元。官司还有点曲折,但最终,原告因证据并不充分,最终权衡利弊,主动提出和解并撤诉。

Q:所以笔下有毁誉忠奸,有人命关天。

A: 我不是学新闻出身,通过这些至今记忆深刻的职业经历,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手里的笔,是有分量的,在采访上一定要严谨仔细,客观平衡,不能出一丝差错,不能有半点马虎,才能立得住。一旦闹个笑话,或者出个错误,白纸黑字的,不光自己丢人,也会给报社丢脸。那时候读者看报也认真,经常有个标点错误他们都会打电话到报社投诉。

记者都是比较辛苦的,大家只看到这个职业的光环,很少了解背后的辛劳。因为新闻是易碎品,写完了这篇,不知道下一篇在哪,永远充满未知,永远要从头开始,所以做记者的压力比较大,被拒绝是经常的,有时候还会被打,需要有较好的抗压能力才行。

当然,除了酸苦辣,“甜”的成分也有的,就是随着慢慢积累,你会通过自己一篇篇的作品,形成自己的影响力。人家觉得你写得东西专业、有分量、不外行,也会尊敬你。到了年底,自己拿到全省或者全国获奖作品的证书的时候,也会跟小学生得奖状一样,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记者去前线,真的就跟打仗一样

Q:可能现在年轻同事不知道,您还主政过要闻工作。从游山玩水到成为报社的“大脑”、“中枢”,描述一下当时的工作状态?

A: 跑了旅游八年之后,我又跑了两年基础教育。2008年1月18日,我在儿子出生的前一天,接到领导的电话,调到要闻部做了编辑,后去地方新闻中心干了一段时间副主编,又回到要闻部做了主任。

现在回想起来,在要闻部的锻炼,是我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段时间。因为做记者的时候,只要跑好自己的领域,就可以及格。但要闻部不是这样,需要你对省内外、国内外的大事,都要保持密切关注,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热点,版面上该以多大的规模、什么样的方式呈现,都需要有一个大体的把握。大多时候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梳理,做出判断,协调版面,组织稿件,尽最大可能为读者呈现与众不同、独家处理的一站式内容。

要闻部作为报社的“大脑”、“中枢”,其工作节奏是非常紧张的。编辑们都是昼伏夜出,下午三点前到单位,开编前会了解当天重要的新闻,晚上梳理国内外当天的热点,调度线索,安排版面,然后稿件编辑、上版、校对、签样等,忙到一两点报纸付印,还要写当天的值班反馈,遇到重大突发事件,经常要忙通宵。同时,要闻的每个人都要有较强的业务素质和政治把关能力,既要能遵守宣传报道纪律,又要把报道做得鲜活可读有深度,不走寻常路,让人耳目一新。采写编评策划,要样样行,这的确是不小的挑战,对我来说更是如此,因为能力有限。

Q:要闻的中枢调动作用,以及一家报社的整体水平的是如何外在表现的?

A: 我在要闻的时候,也赶上了很多国内国际的重大事件,例如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北京奥运会、全国两会、本拉登被击毙、2011年日本311大地震等等。

北京奥运会的那大半个月,几乎天天出特刊,经常是下班的时候天都亮了,印好的报纸都上摊了,那时两地分居,孩子很小,半个月都没回家。日本大地震的时候,报社派了特派记者去前线,真的就跟打仗一样,前方记者克服困难冒着危险向前进,后方编辑部跟前方密切配合,及时调度。

“逢大事,看晚报”,其实有大事的时候,也是要闻部最忙压力最大的时候。很喜欢在要闻那种团结紧张的工作氛围,大家那时候真的是有激情,有战斗力,遇到大事都是团队作战,尤其是晚报从领导到编辑记者上下一心、吃苦耐劳的团队战斗精神,是我们职业生涯中最宝贵的财富。大家就是这样一场接一场的硬仗打过来的。

有这样的干劲,我们还有啥做不成的事情呢?

佛系的“阿随”,关照着时代

Q:可能现在大家眼中的您,比较佛系。还是想好好和您聊聊,转眼怎么就成“老温随笔”,是怎样的”随“法。

A: 现在网络上说的“佛系”,也许跟我理解的佛系不是一个概念。自汉代佛教进入中国,历经两千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佛教中所讲的生死、烦恼,都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根本问题。此外,佛教讲缘起,讲慈悲包容,讲直下承当,讲自利利他,讲无我奉献,讲勇猛精进……这些精神,在当下仍然有积极的现实意义,没有一样是消极的。网上很多鸡汤都算不上的所谓“佛系”文章,其实是消极逃避,是丧文化,跟真正的佛系没有半毛钱关系,说是对佛教的污名化还差不多。

2015年前后我开始在壹点上写随笔的,当时好友建廷负责齐鲁壹点的工作,他推动我开了一个“老温随笔”的栏目。当时是十一回家,写了几篇家乡的稿子,反馈不错,就一直坚持至今,这也是我从业以来坚持时间最长的一个栏目。做了多年新闻后,我有段时间陷入职业倦怠。新闻文体要求客观地表达,其本身也是有约束性的。加之那几年接连经历了一些人生的变故,自己的健康也出了问题,好像一下子进入人生的低谷,一度没有多少表达愿望。但那几年,对人生的思考反而多了一些。人在健康的时候会只想着往前冲往前冲,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会回过头来想点别的。

我原来喜欢散文,觉得随笔可以像散文一样,更自由地表达,也可以融入自己的情感。报道别人多年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身边也有很多可写的东西,写下来就留住了,不写也就湮灭了,用随笔的方式可以更放开一些。尝试了一下,在壹点上的反馈也不错,现在已经有七万多的粉丝。我也没有给自己定任务,基本都是有感而发就写写,成稿也没有固定周期,比较随性。

当时建廷有句评价,“说他事,阅己心”,我很喜欢这句话。其实我们说的、讲的他人的故事,都可以汇归自心,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而且,写身边事,比如故乡、亲情,也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周国平说:“写作从来就不是为了影响世界,而只是为了安顿自己。”我觉得,我们的新闻写作,更注重传播的效应,即所谓的影响力。但个人的随笔,应该是更加个人化的吧。毕竟,我们不止需要新闻信息,也需要情感的滋润和回响,我们内心的情感、体悟,也需要有个出口,而写作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Q:虽然是“随笔“,但还是脱离不了新闻的影子。关照的是当下现实。比如,老崔的面馆《美好一面》,是如何捕捉时代的脉搏的

A: 是的,多年的新闻写作训练,对于我现在的写作也大有裨益。新闻是呈现,而不是表现,这一点对我影响很大。在随笔的写作中,我也是尽量去呈现,保持克制,避免情感泛滥用力过猛,点到为止就好了。慢慢发现,这样去写,反而更有感染力。

我跟老崔是一碗面的缘分,是吃面认识了他,然后写了他的故事,老崔的面馆基本已经写成了一个系列,由此生发出很多美好的故事,我们称之为“美好一面”。

但这“美好一面”,却源自于老崔一年关了三家店的曲折经历。2017年是农历鸡年,也是老崔的本命年,从陕西来济南打拼多年的他,遭遇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考验,因为城市拆违拆临,几个月内先后关了三家店。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极具代表性,放在城市拆违的大背景下,这个故事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先后写了两个版本。这也是我从业20年,写的时间最长、最为用心的作品,应该是没有之一。

老崔是无奈的,但又是幸运的,因为他的故事被大家看到了,时任山东省委常委、济南市委书记王文涛还做了批示。老崔命运,也因为他面馆的故事发生了新的转折,他现在又开了新店。

这个故事中有不幸的部分,但其中也有诸多的“美好一面”: 比如老崔困境中的坚持和忍耐,比如寻找麦兜的故事;比如老崔把阿里奖励的5000元捐助了南部山区的小学;比如木影团队免费为老崔做品牌策划(相关故事,请看本人公号“老温不老”)……困境中的遭遇令人同情,但这些点点滴滴,却让我看到人性的美好,这是更宝贵的地方,也是值得我们书写的地方。我们跟老崔说,千面万面,我们只取美好一面。

从写作的角度讲,我们媒体人还是要去细心发现和挖掘,更多地关注重大公共议题背景下个人命运的起伏转折,用手中的笔,去见证和记录我们这个时代。比如汶川大地震时中国青年报冰点做的《回家》,以及前一段刷屏的《我是范雨素》、《流感下的北京中年》等,都是这样的名篇佳作。

Q:除了老崔面馆,还有哪些现实主义的题材?

A: 老崔面馆的故事,其实可遇不可求,只是被我遇到了而已。这几年的随笔,我写了不少,大多数都是身边的事情,好入手,题材集中于几个方面:比如故乡、亲情,我是从农村出来的,一路经过考大学,工作,留在城市,人到中年,发现自己念念碎的农村故乡,也变老了,不免有很多感慨;还有我专业这块的旅游,在报纸上有个专栏,每周一期;另外因为之前跑过教育,而且现在孩子上学,自己又是家委会的,对于家庭教育又有一些观察和思考,发现这方面的内容也非常值得关注。另外,我也倾向写一些在生活的激流险滩中默默坚持和努力的平凡人故事,现在也在考虑拓展一下写作的范围,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是时间在创造故事

Q:讲讲自己故事表达的一些技巧?这也是作为写作者所关心的。

A: 杨绛先生说过一句话,她说,好的文字是粘人的。也有人说,好的作品,应该是那种让人急着看完又怕马上看完的。市面上关于写作的文章也很多,包括新闻写作、非虚构写作,都有一些基本的规范和技巧。但我觉得,相对于随笔这样的题材来说,技巧不是第一位的,文章是不是能言必有中,是不是对自己真诚对读者真诚,是不是用真情实感,应该更为重要。一位朋友说,能让你自己流泪的文章,别人看了也不会笑。能够触动自己的,一定也会打动别人。由心而发的文字最动人,这句是我说的。

我个人更喜欢那种铅华洗尽平淡从容、娓娓道来如拉家常的文字,我讲其称为“白开水”风格,也是我努力的方向,将文字写得平实朴素,不事雕琢,但这似乎也并不容易,或者说很难。需要活到老,学到老,写到老,练到老,也许才能信手拈来、精神到处文章老吧!

Q:另外就是对文字的“感觉”,从何而来?

A: 这也是个很大的题目。我觉得,好的文字都是从内心流淌出来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表述方式、表达风格。对文字的感觉,我觉得一方面是要多看多读优秀的作品,精神上也要给自己喝好的“牛奶”,另外就是多写多练,熟能生巧,慢慢找到或者形成属于自己的文字风格。

Q:最后,从旅游时的温少侠,到现在的老温,职业生涯的底色是什么?

A: “温少侠走着瞧”是当时开的旅游栏目,那时候意气风发的,现在栏目变成了“老温随笔”,走着走着,就从青年步入了中年。大家这样叫着叫着,就把我喊成了“老温”。一转眼在报社都20多年了。余华在《活着》的序言里说:谁创造了故事和神奇?我想应该是时间创造的。我们这样在时光里穿梭,的确也是一件神奇而又让人感慨的事。

其实翻翻新闻史,我们有太多的前辈和榜样可以追寻。这么多年来,有几句话对我影响挺大的。大学毕业的时候,时任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院长的王育济先生说过一句话,他说做新闻要有“史家精神”;后来在南方周末的报缝里看到一句话,“心存国瘼与民生”;还有一句,是“只为苍生说人话”。惭愧得很,自己离这几句话的要求差十万八千里。

我觉得时代在变,新闻不老,年龄在变,职业和人生的底色还要有一点。我们要对自己手中的笔,多一分敬畏。心里留一点书生意气,就这样写啊写,直到哪一天写不动了,不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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