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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吃海记》 吃海有道的厦门社会生活史

句子大全 2011-10-21 11: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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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吃海,吃出闽南人的社会生活史

朱家麟在报社工作时,曾想过要开一个《餐桌外的故事》专栏,让记者以讲故事的方式说说食品是怎么走到餐桌上的,不意愿望落空,直到退休赋闲后,终于亲自操刀。

“鱼”在不同人的笔下向来有不同的概念:科学家的鱼强调种属,有几根背鳍胸鳍、体长体高是多少;美食家的鱼告诉你什么季节最鲜美、怎么做最好吃;文学家的鱼着重抒情和感念,从鱼讲到人,再从人讲到城……可朱家麟却笑称自己写的是一种“杂交鱼”,他希望穿行于生物科学、海洋科学、生活科学、人文社会,当然也包括美食领域,完成一个跨度够大的新写法,可以说,这样的海洋通识书迄今在国内几乎前所未见。

当然,人文社会科学是他的优势,朱家麟开笔时就给这部书定义:它是闽南人社会生活史里的渔文化史。闽南人为什么要凭海为生?他们如何经营海洋生活?海洋生物在闽南人饮食、习俗、方言、社会文化等方面有怎样的关联和延伸?这部书中均妥妥道来。

你可以看到朱家麟调侃鲈鳗鱼长得彪悍非常,遂被闽南人用来称呼近似的“流氓”;还可以读到近乎失传的闽南“渔家歌谣”:……三月七星魬仔鱼,马鲛挫鱼羹(三月盛产身缀蓝星的魬仔,马鲛多得用来打鱼羹);四月鲨母和白架,煎炸炣煮拢好配(四月有母鲨和白叫姑鱼,煎炸炣煮,怎么做都好下饭);五月灯芯魩仔剿,一日围透透(五月小银鱼和巢仔鱼发汛,整天忙围捕);……七月巴浪鰛,有通(得)吃又通(得)分(七月巴浪、鰛仔旺发,自家有得吃还有得送人)……由此窥探闽南人与海洋不可分割的生活日常。

“写这些故事时,不自觉就把这个城市的历史、居民生活方式和海洋生物在闽南人心里的地位写进去了。”比如章鱼,朱家麟在文章里讲述了一个以章鱼为生的人物故事,那人白天去海里抓章鱼,晚上到第二市场昏暗路灯下摆簸箕摊档,除了章鱼,必须配齐酸萝卜、芥末、厦门辣酱、芫荽、酱油、煎豆干这些老厦门人喜爱的作料。

切章鱼在当时是比较昂贵的消费,要卖到两毛五一只,这个价钱是大多数人家一天的饭钱了。且当时各处都是凭票证买卖,唯有这样的章鱼摊依旧是现金交易,故而坐在那摊子里的必定是有钱人,一边吃着章鱼还得一边配着酒,“我们只在偶尔路过时才知道原来有人生活得这么好。”在朱家麟的一句句描述中,我这个“新厦门人”竟也对老厦门的生活有了画面感,怪不得他形容自己的这部书也是对老厦门的一种追怀。

福建人奇妙的海洋性格:敢拼又迷信

要聊“厦门吃海记”,必逃不开对福建地域大背景的探索。朱家麟告诉我们,福建海域有自己的几个特点,首先,它处在东海和南海交界,故而闽南的海域里同时生长着东海和南海的不同鱼类,也兼收着二者丰富的营养,算得上是丰饶非常。

而最重要的是福建乃中国沿海田地最少的省份,所谓八山一水一分田,这使得福建人必须“耕海为田”,尤其是闽南人成为了中国海洋开发的先锋。

闽南沿海有句俗语说“米瓮子埋在海底里”,一方面沿海生活的人们以鱼当饭,不断创新捕捞和航海技术,向海洋讨生活。另一方面,福建人明代起就北起浙江,东到台湾、南到东南亚,以鱼换米,进而发展海洋贸易。与此同时,福建人从宋代就开始有紫菜养殖、牡蛎养殖等产业。

有趣的是,海洋生活方式也造就了福建人的一种生活态度——敢拼又迷信。“在海里是要拼生死的。”朱家麟说,海上变天时海潮翻涌,正是鱼虾最多的时候,人人都想捞一把再走,但如何把握时间是一门大学问,一旦走迟了,船可能就被风浪掀翻了。于是,在这样狂暴的海洋背景下,爱拼才会赢的福建人有了另一种寄托:祈求超自然的力量庇佑。

于是在老一辈福建人心里,万物有灵,比如很多闽南老树上都扎着用于祈福的红布;也常常会有人妥善收置海上捞到的骨殖甚至流尸;一个小小的沙坡尾上就有好多宫庙……勇猛的关帝要拜,慈悲的观音也要拜,祖先神鬼也要拜,似乎有越多的“保护神”就越安全,闽南人的强悍和迷信就这样得到了统一。“迷信,是万般拼搏之后的无奈祷求,千百年与海天的搏斗,铸就了福建讨海人的处世哲学:拼搏、认命、慈悲。”朱家麟便在书中这样评价闽南人的海洋性格。

吃海人亦是爱海人

可以说,《厦门吃海记》中的一文一字,均是朱家麟几十年间以各种身份与海洋“对话”的留痕,他是土生土长的厦门人,是深入城市的新闻记者,是品谈饕餮的在地美食家。对他来说,写作这本书是不断陷入回忆的过程,他的人生故事与这座城市的光阴变迁因此而交织,就像在第三集的后记中,他这样写道:“六十年前那个春天早上,我第一步踏入滩涂下海,断没想到,晚年会来记录那些印迹。”

朱家麟儿时住在团结大厦一带,附近有个叫后保的渔村,而当时的海岸就是现在的禾祥东西路,现在的湖滨南路和湖滨北路就是当时潮间带的低潮线,在禾祥东西路及湖滨南路之间是广袤的滩涂,也是他们过去讨海营生的地带。退潮时他们会从湖滨南路游到湖滨北路那条狭窄些的滩涂抓鱼捕蟹,潮涨时就从禾祥东西路,结群耍游,一路打水球,到现在的滨北广电大厦附近山野摘野果子吃。

从老照片里可以窥见当时在海上作业的渔船

以前的沙坡尾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它的沙坡头在现思明区政府附近,有一条港直接通到厦大,所以厦大校园里有好多池子都是直接通向大海的。“我现在住的地方四百年前也是个商港,往下挖十几米,还是淤泥呢,以前进月港的船先到这里来报备,出月港以后要停在这里候风……”

沙坡尾老照片

朱家麟像是一幅厦门海洋历史的活地图,且这似乎是他们这代沿海人与生俱来的技能,“每个小孩都会算潮水,放学时把书包一扔,换上讨海衣服,背上鱼篓就去海边了。”朱家麟一边回忆,一边感念着曾经野生野长的生活,“它让我们学会观察自然、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锻炼动手能力、生活本领,从某种角度上说,比现在的教育效果要好很多。”

在朱家麟看来,从这片小小的海域上就能窥见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六十年来的变迁——从少鱼吃到缺鱼吃。“社会一直在进步是肯定的,但中间也有不少曲折,单从这片海域来看也能略知一二:以前就算捕到了也不一定有钱买、买得到,而现在经济发展了,鱼却快被捕光了。”

朱家麟感叹,厦门原本有着婀娜多姿的岸湾、漫长的沙滩、海滩上礁石间有茂密的红树林,是鱼类极佳的繁育地,但大规模的填海造地破坏了海洋生态,迄今厦门湾的经济鱼类已经从300多种骤减至100多种。“如果从高空俯瞰,现在的厦门岛就像一粒橄榄球,海岸光溜溜的,海底也光溜溜的”。

聊起海洋保护,朱家麟颇有感慨,日本人用残留的本土花蛤化石作为围棋棋子,他觉得可以做一种哲学解读:人类只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子系统,没有资格更没有力量与大自然对弈。

在这个2020年开春,大概每个人都曾闭门反思:人类与自然如何和谐共生?这个星球生境正需要守护, 而我们生长于沿海地带的子孙是否该从关心一渔一浪开始? 这也正是《厦门吃海记》反复提示的主题:要吃海,要懂海,更要爱海。

撰文 / 一语

图片 / 朱家麟 GUGU《海峡旅游》图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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