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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坐火车望向窗外时 在想些什么?

句子大全 2011-09-15 02: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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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徐

写作就是和无法说出口的事物进行对质,向意义固有的溃散特性提出质询。

我乘坐火车的途中,在杜拉斯的《情人》中读到这一句话。

火车一路向西。

窗外,不时闪现而过的麦田,等待收割的麦子,红色收割机,坐在矮凳上、身体在弯腰驼背下压迫为球状的老人,握着镰刀的农民,成行成列的草垛,上空成群的麻雀,它们在田野与村庄之间翔集、盘旋……

首先想起一个与自己并无太深关联的男人——老虎。我叫他叔叔。当他自己还是学生时,买过两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文具盒,一个送给我,另一个送给他的邻居小牛。即将四十的老虎已然发福,有了轻微啤酒肚,隐藏不了年轻时候浓眉大眼的帅气。他初中早恋。重点高中毕业后去苏北一县城做五金生意,钱没赚到,带回老婆一位,附带胎儿一颗。结婚那天,新娘挺着肚腩和大家斗地主。如今,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已经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老虎的女人从苏北老家嫁过来这么多年,依然说普通话。看着窗外闪过的田野,我猜测着,老虎应该是一个懂得隐忍的男人。他大概十分清楚自己这辈子稳定的走向,并且对此也没多大不满,即使不满,又能再做多大的挣扎?至少,日子在一天一天好过,一年一年好过起来。虽然二胎没有如愿以偿生个儿子,退一步想想,或许觉得,女儿也有女儿的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与他无关痛痒的我,在路上,回想他走过的路。

火车上,有人在手机上斗地主,要,不要,要不起,听起来多么欢快。康师傅卤肉面的香味在过道里弥散开来。

那个晚上,我一口气灌下半瓶白酒,你在我哭泣中留了下来,一直到早晨。后来你发来消息,提醒我可以吃一个苹果,细嚼慢咽,一口一口嚼碎了再咽下去。当时,我猜你也许曾经有过如此品尝的体验,否则,怎会如此细致?我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嗯,动用门牙臼牙和虎牙。你回复两个字:要的。而此刻,我在开往南京的火车上,咬着苹果,细嚼慢咽,一口一口嚼碎,然后再咽下去,一汩细细的甘甜清冽流淌于舌面,途径舌苔,滑入咽喉……

回过神来,才发现,有那么一刻,我居然成功抛开了想念。可是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它已再次回到脑海。

当我们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过份想念的时候,不要试图去跟对方取得语言上的联系。因为除了想念,无能为力。

我用心嚼完一个苹果来对付一种想念,残余的果核开始氧化。

身边的人们的脸庞,看上去着实陌生——人类五官原来是如此一种布局。

对面一位六十来岁的男人的脸,白里透红的肤色,稀薄的嘴唇,沉默时同样摆出眉开眼笑的表情,似乎显示着他的好脾气。我的目光可以安全地在上面逗留。

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在一切结束之前,在永恒寂灭面前,言语,承诺,欺骗,都是虚妄中的虚妄。

灰扑扑的住宅前栽种着一串红,炽烈地开在那。老人驼背坐在田间,默默劳作。坟冢上画着呆板的万年青。戴蓝色安全帽的工人嘴里叼着烟。

已处于慢慢洇出粉色的向晚状态……一切,从窗外一闪而过。

有时候,以远离的方式可以慢慢靠近。

对面的阿姨唇红齿白,面色红润,忍不住忖度她的老伴依然给予满足的夫妻生活。她从里到外穿了三件毛衣,一件外套。这样的对比让我知道,我还年轻,我依然年轻。她戴黑框眼镜,话语间透出少女般的柔和,垂眼的时候睫毛分外细密。她不知道自己进入一个这辈子相对而坐、而过的陌生人文字里。

我曾设想过,会和怎样一群人同乘一列车,不管怎样,都是擦肩而过,不擦肩也而过的清浅缘分。从此以后,再不,再不相遇相见,无人会为此感到惆怅。然而跟相识的人,消失于人海就像从未遇见过呢?又如何能够当作未曾遇见过?

你,我,每一个人,都在某一时刻,与一个未曾遇见的人蹉跎了,或者正在蹉跎,或者即将蹉跎。想想,这是多么无奈的一种可能。

平原辽阔。

当我把目光再次转向窗外,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地意识到,我,此时此刻,表面安静内里汹涌的我,只不过是苍茫宇宙里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点时,只觉好笑,没笑出来,转为从内心一溜而过的无奈苦笑。

浩淼苍穹,万物宁静生长、死亡,人们在觉察不到的绝望中劳作。当我看到这些景象时,内心产生一种类似于获得升华的情感,它似乎跨过狭隘的儿女情长上升到一种接近于悲悯自己在内的人类的层次上。

坐在火车上的我成了一具躯壳。身边各种聒聒噪噪的声音制造者,老人,婴孩,生意人,中年妇女,一起演示人生的荒诞。

羁鸟始终恋旧林。

乡村开始袅袅小炊烟。

天地之间,时节有序,暮色四合最是迷人耐看。

如果我不成为作家,就是一名妓女。初次读到杜拉斯的这句狂言,心里像被吓着一般惊吓。

一直看不懂,也想不通——为何很小的时候,蹲下来洗屁股的那一刻总是感到孤独,这种突然降临的感觉让我带着未曾解析的羞涩开始想“家”,想哭,想一个不存在的男人。

身边那些张口闲聊的,打哈欠的,尖叫的,发呆的,咳嗽的,打喷嚏的,都是高级动物。无法令我敬畏,也不厌弃。

希望不能戒掉。应该把所有希望留给自己。

天灰。灰,不是黑。

我与窗外的自己托腮凝视,油盐酱醋的各种表情都被失落。

理想地活着,有何不可?有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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