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物语：十八岁出门远行 我最想念的是ta
原创 三岁的 复旦人周报
文字 | 艾梦佳
记者 | 郝翰 王欣蓓 艾梦佳
编辑 | 张吉
01
我和它的故事
@挺婷：
我珍藏的旧物是从小一直抱着睡觉的小熊！我之前还给她做过小裙子和外套，时间久了，现在里面的棉花有点扁了，小熊都瘦了。有机会给她吃点棉花增肥！
念幼儿园时爸爸下班回来给我带的一个拨浪鼓，是我珍藏的旧物，嗯，其实长得不是传统拨浪鼓的样子，却它晃起来也会发出很清脆的碰撞声，但是，现在它已经坏了。
@white stone Monk：
我收藏的装甲车可以装备一个师，配合我收藏的战斗机就是能叱咤东南亚的强悍武装力量。
哈哈，故事太多太多了——保存太久的小纸条、语言幼稚的日记本、曾经的作业本、朋友之间交换的小东西，真的有很多很多。其实每年我都会拿出来看一看，我真是个恋旧的人啊！但要说具体的故事还真不容易，因为那一点一滴只是生活的细碎，只能偷偷透露一下，很多东西都是关于年少时一段若即若离的感情的，嘻嘻，想来真是感慨万千呢。虽说一直保存着它们，但我没有把它们照顾好，很多纸条上的字迹都不清晰了。要是找一个本子把它们收在里面就好了，但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心绪了。
一个绿色的小葫芦，珍藏了许久，但怎么来的已经忘了。那是我小时候不分昼夜拿在手里、不能离开视线的东西。小葫芦丢过两次，每次我都大哭、不肯罢休，但是后来都奇迹般地找到了，妈妈骗我说，它从外面的垃圾桶里飞回来了。可是它最终还是丢了，我连什么时候丢的都忘记了……
@橘猫九：
小时候我们班超级流行大富翁，我的前桌有各种各样的、大盒小盒的大富翁，我们都借他的来玩。班里体育课时，大家都在玩大富翁。当时爸妈怕我乱花钱，不给我零花钱的，于是我和小姐妹两个人攒了好久，用15块买了一盒“北京之旅”。后来，自己慢慢攒钱又买了别的款式。那时放学后，我很喜欢叫朋友们回家一起玩大富翁。过年那段时间，我不能出门，没啥事干，天天晚上和爸妈打扑克，就想起来大富翁，还专门找出来了。结果，我爸嫌“是小孩玩的”不陪我玩(T ˆ T)。不过，拿出来就没放回去，它就放在床头柜上了，也许哪天有人来陪我玩呢hhhh！
小学时，在我们学校旁边的超市里摆着一个旋转木马八音盒，我特别喜欢。当时我最好的朋友攒了好久的钱，给我买了，100元——对于小朋友来说很贵，她为此一个月没吃冰激凌和果冻。人总是在收到礼物以后就忘记它的宝贵，后来它落了灰，我和我的好朋友也闹翻了。
抚摸着旧物的轮廓，随之而来的似乎不总是欢喜。
一个失踪的娃娃、一件损坏的玩具、一段走散的友谊……在一个回不去的童年里，我们留下过许多遗憾。
2016年，数码宝贝主题曲的演唱者和田光司随着《butterfly》离开；2019年，配音演员蒋笃慧告别了小新与柯南；2020年，声优藤原启治留下一曲北琦玉蓝调和“32年的房贷”……
b站里感慨“童年记忆”的声音不乏遗憾的意味，回看这些旧物、动漫与影视剧，不少人在弹幕中感慨万分，梦回童年。
02
陪我长大的愿望
少时，得到那件“旧物”的一刻，你是否曾许下一个“陪我长大”的愿望？
喵之的小兔子玩偶陪她走过二十个年头。
两岁时，她从邻居手里获赠这只兔子。她给兔子妹妹（喵之对兔子玩偶的昵称）填充过新的棉花，缝补过很多次衣服，但终究没能抑制它的“衰老”——褪色与掉毛。“可能因为我经常磨、经常蹭她，我觉得应该没办法救了。”
回忆起兔兔妹妹相伴的经历——从小学到初中出国，到上大学，到英国交流，甚至旅游时，她和兔兔妹妹一起走过很多地方。
即使离开熟悉的家，只要与兔兔妹妹睡在一起，喵之仍能感受到与它的联系。这种联系最深刻的瞬间，是在摩洛哥沙漠里的一个晚上。当时没有信号，她走出睡不惯的帐篷，站在安静而广阔的星空下，忽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头顶的星星让她想起小王子，想起小王子念念不忘的那朵玫瑰花，“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抱着或者是抓着。”她有很多其他玩具，但在这个瞬间，陪伴自己多年的兔子玩偶“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你在玫瑰上耗费的时间使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兔子玩偶对喵之来说，是过往时光的着落。“如果有一天它不能陪我了，”喵之觉得以自己的性格，会找一个玻璃罩把它罩起来。在B612小行星上，小王子罩起了玫瑰，从那一刻起，玫瑰便成为独一无二的“那朵玫瑰”。在地球上，喵之也想罩起兔子玩偶，罩住二十年的羁绊。
兔子玩偶陪喵之长大，而陪卫崽成长的是一张张留言条。
留言的习惯始于偶然。出生在军人家庭，父母工作都很忙，卫崽和爸爸妈妈的居家时间很难完美重合。那次，卫崽很想出去玩，又担心爸妈回家找不到自己，于是灵机一动给爸爸写了纸条——“爸爸：如果你回来，我没在家。那么，说明我出去玩了。”
“对于七八岁的小朋友来说，（纸条）读起来还是很有逻辑的。”，卫崽笑着对自己的留言作出评价。
她的第一张留言条并未收到手写的回复，“他笑得很爽朗，说我满脑瓜都是智慧。”卫崽依稀回忆起爸爸晚上看到纸条后的样子。
一张小纸条开启了卫崽家“轰轰烈烈”的留言史，从留言条进化到留言板，卫崽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开学时，爸爸在留言板写下：“女儿明天开学，妈妈送你。爸爸工作太忙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后来家里的留言从留言板进化到ipad上。爸爸会笨拙地拿apple pencil写下“明天我要去国防大学上学，半年以后回家。”
伴随卫崽长大的，是不断进化的留言方式，与一场场无法见面的离别。
后来，与爸爸提起十几年前的留言对话，卫崽不无遗憾地说：“他错过我成长的许多瞬间。”从小学到中学到本科，甚至到研究生的毕业典礼，爸爸都没有出现。直到现在，走过四十一年的军旅生涯的爸爸仍在部队，不同的是，儿时一张张留言条进化成一张张车票，卫崽跨越千里只为见爸爸一面。“我一定要拉着他的手，”卫崽坚定地说。
留言曾是卫崽与爸爸最默契的联系，成长的缺席也许无法挽回，但这种独特的方式却组成父女间最深刻的情感陪伴。
03
两个世界的重叠
如果说旧物是对过去时光的记忆，动漫、游戏和影视剧就是对另一个世界的向往。
小学时在小卖部买的盗版卡片，开启了卡布奇诺与游戏王卡片的不解之缘。卡片上用繁体字写着效果及使用方法，识字还不多的他开始学习繁体字、研究卡片效果、想象实战中如何攻防……他渐渐痴迷于卡片中虚拟的热血世界。
上初中后，“单机”许久的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他的卡片也晋级为网购而来的香港制造正版卡片。
卡布奇诺的爱好不光是现实中收集游戏王卡片，游戏王的动画也是他的挚爱，他对其中不同角色的经典台词与绝杀音乐如数家珍，甚至一度模仿起动画中的经典抽卡姿势。用卡片决定胜负、拯救世界，是尚且青涩的男孩心中的热血少年梦。如今，提及“制造一台卡片决斗机”的儿时愿望时，他依旧忍俊不禁。
与点燃男孩中二魂的卡片截然不同，《红楼梦》是喵之国风文化的启蒙老师。
“当时旅游卫视，每天下午会放三集八七版的《红楼梦》。哇，我当时连着追了大概一两周吧。”小时候在家偷偷追完《红楼梦》的喵之也许无法想到，剧中的服饰、戏曲与诗词会成为自己日后兴趣爱好的来源。
如今，她研究汉服首饰、欣赏昆区民乐、品鉴诗词创作，《红楼梦》为她打开了视野。在《红楼梦》中，喵之最喜欢的角色是林黛玉，她不认同戏曲评说将林黛玉塑造的稍显刻薄形象，她说：“黛玉身上集中了红楼梦所有美学中最顶端的一种东西。”
同样热爱追剧的橘猫九记得：“我每天放学后都要狂写作业，只为了准时收看晚上七点半的神探狄仁杰。”
橘猫九回忆，小时候的电视台有一个付费点播功能，她和哥哥只能每天蹲守，像等待彩票开奖，祈祷《神奇宝贝》是下一个中奖的赢家。
“是有点沉迷那些构造的世界，”橘猫九说，“四四方方的屏幕看似是一种隔离，实际上却是一种联通。”对于真心热爱电视剧的橘猫九而言，“次元壁”并不存在，在她身上，现实与虚拟的两个世界反复重叠。
也许有人会说“沉迷”动画是幼稚的体现，沉迷影视剧是逃避现实的暗示，但橘猫九并不这么认为，她说：“动画片和电视剧一直是让我更成熟的东西。”很多观念随着画面走出屏幕，走入我们的头脑中。望着彼端的影视世界，我们也在塑造着身处的世界。
04
闲暇之余的狂想
对于橘猫九来说，童年结束于初中摆脱我行我素的痛苦挣扎之后；于狗哥而言，结束动物般的随心所欲、有了自我概念后，她告别了自己的童年。
“你是否相信圣诞老人真的存在”是一个关乎长大的命题，是成年与童年世界的差异。我们跟着千寻一起走出幽暗门洞，才发现现实与理想总是存在落差，我们不是永远5岁的蜡笔小新，也没法总像喜羊羊那样成功化解危机。我们无法再吃着棒冰、为一袋干脆面里的卡片耿耿于怀；看着曾经能抱个满怀的玩具，如今安静地躺在掌心，它依旧是熟悉模样，可自己却早已不再天真。
动漫《刺客伍六七》的片尾曲《无论你多怪异我还是会喜欢你》唱到：“小时候处处都充满惊喜/现在都去了哪里/如果你可以再天真一次/你是否还会做你自己，”卡布奇诺对这句歌词深有感触。
对他来说，与年岁一起增长的，还有快乐的阈值。
数码宝贝的世界成人无法涉足，因为他们失去了“童心”。在乡下读小学的卡布奇诺，曾经很喜欢一年级语文课本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插图，长大后走入城市，“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惆怅兮而私自怜”的落拓感却油然而生。
在他眼里，生活在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消磨了新鲜感，学会了“站在开头便能猜到结局”的逻辑，由枯燥滋生的落寞让人无所适从。
跃入人海之后，我们总会幻想生活是否存在另一种可能。旧物或影视，是一台台精神时光机，让没有哆啦A梦的我们也可以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穿越时空也许并不是为了改变，卡布奇诺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太多的悔过，但未选择的路总是充满了诱惑，“就像玩选择向游戏时会把其他选项的剧情也走一走。”
05
未完待续
每个人站在不同的人生节点，都有不一样的理由回望过去，怀念童年。也许是怀念一个故事，也许是怀念一份情感，又或者仅仅是一种状态。
游戏萌宅物语曾一度火遍全网，许多人曾热衷于在游戏里创造一种生活。卡布奇诺将自己的人生比做游戏——“无论如何，人生这个游戏（或曰：地球OL）还得继续玩下去。在这个游戏里面，时间线性，不能存档，某些数值不可见，例如血条，但是能从体检中获得的侧面情报猜出个大概，某些可以量化，例如成绩，而某些完完全全隐藏，例如某些意外事件或者其他“玩家”对你的评价……走完了高中主线，现在是大学主线的疫情支线。还在继续……”
怀念不是停止步伐，而是从过去的自己中获取某种力量。
人生未完待续，你看，花又开好了。
配图部分来源于网络，
部分来源于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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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童年物语：十八岁出门远行，我最想念的是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