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延巳的一首名作 语言跳跃 词意层层深入

晚唐五代，词在长江流域繁盛起来，其中冯延巳与韦庄分据吴蜀词坛，形成两大词系。冯延巳是南唐中主李璟的宰相，李璟也是喜欢吟诗作赋之人，君臣在饮宴之际，曾各举对方词句为谈笑资料，由此可见南唐词风之盛。

北宋初期作家晏殊父子与欧阳修的词，也与冯延巳非常近似。刘攽《贡父诗话》中称，“晏殊尤喜冯延巳歌词，其所自作，亦不减延已乐府。”刘熙载《艺概》中也道，“冯延巳词，晏殊字得其俊，欧阳修字得其深。”可见北宋词风，实承南唐遗绪。下面介绍冯延巳的一首名作，语言跳跃，词意层层深入。

谒金门

五代：冯延巳

杨柳陌，宝马嘶空无迹。新着荷衣人未识，年年江海客。

梦觉巫山春色，醉眼花飞狼藉。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

这是一首抒写爱情的词，但是言外之意，可能别有寄托，不单是写相思之情。上片四句，描写一个“江海客”的形象，词意层层深入。冯才子似乎是在导演一部话剧，“杨柳陌，宝马嘶空无迹”，他先点明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人物。未睹其人，但闻马啸；没有舞台和鲜花，却见杨柳陌和骏马奔腾。读者自然会联想到驾乘这匹骏马之人，于是男一号隆重登场，“新着荷衣人未识，年年江海客。”

他穿着荷叶般的衣裳，像风一般飘荡江湖，没有人认识他，但大家都羡慕他的潇洒不羁和悠闲快乐。屈原有“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后世常借“荷衣”代表隐者的服装，而“荷衣”也就具有隐者的含义。

“年年江海客”是想象、估计之辞，他大概是一位年年客游、倜傥风流的人物。这首词的上片只有短短的21个字，就勾画出一位美少年的形象，在我们面前闪跃而过，给人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象。

下片终于看见女一号，虽然姗姗来迟，却含情脉脉。她无意间见到这位美少年后，立刻对他产生思念之情。由于这位俊杰给那女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使她梦寐不忘。由相见到入梦，作者用跳跃之笔，省略了许多话。

过片头两句泛写梦境，“梦觉巫山春色，醉眼花飞狼藉。” 由于她沉醉于那位美少年，六神无主，便感到眼前景物好象“飞花狼藉”。最后两句极写女子对梦中情郎的爱慕，“起舞不辞无气力，爱君吹玉笛。”这两句造句雅健，也寄托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是士大夫阶层的思想感情。

纵观冯延巳的这首词，作者先由杨柳陌引出骏马嘶鸣，再推出江海隐者形象地俊杰。而偶然间听到笛音悠扬的这位女子，却顿觉心跳加速，起舞无力，可惜彼此只有一面之缘，此后只能在梦中追忆。这首词旨隐词微，看似描写男女间的情爱，其实却另有寓意。词到南唐文人手中，就表现出一些士大夫的思想感情，这就超出了花间词的艳词绮语，不过却引发了后世读者的无限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