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 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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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网

（散文）

家里是装有电话机的，还装有分机，吃饭那间一只，床头柜上一只，应该是够方便的了，但还是没能做到尽善尽美。

有一次，我打电话回家，老半天没有人接。我想，估计是父亲去了村里的老年活动室，我就搁掉了电话机。到下午我再打电话回去，打通了。电话那头，年过八旬的老母亲一通“埋怨”：“上午我去大庙里念佛，你父亲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接电话，赶得气都透不过来，还差点跌跤呢。他在电话机边守了很长时间，你又不打来了。”父亲年近九旬，年轻时挑二百多斤的担子是家常便饭。可现在的他，倚着拐杖，步履蹒跚。我可以想象他在电话铃声的催促下，急冲冲，气喘吁吁的样子。如果真跌一跤，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后来，我想趁父母亲刚要上床睡觉的时候打回去。那次，母亲穿着单衣接电话，到第二天起来就头痛发热，受凉了。本想问候一声，报个平安，却是好事变坏事。

于是，兄弟们给父母亲买了一只大按键的手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教了老母亲一通。接下去的日子里，他们不用再急急忙忙跑，也不用焦躁地在电话机旁边等候了。母亲从口袋掏出手机的动作非常灵敏，我们这边刚拨号，她那边就在接话了，仿佛是把手机整天捏在手里一般。

我们子女们给父母亲的电话也打得比以前更勤快了。比我们打电话更“勤快”的是母亲在手机里那些说不完的话，告诉我们老父亲的身体状况，早饭吃的啥，今天去市场里买了什么菜，村上哪个老人没了……母亲说话频率够高了，但我在手机里依然很清晰地听到父亲在催促母亲挂机：你说那么多话，儿子那里要好多电话费了。

我感觉母亲是还还有好多话要说，仿佛是无可奈何、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的。我们每次回家，就为他们的手机充一些话费进去，并且再三跟他们说，别去计较那点电话费，有事情就打电话来。母亲说：“算了，你们的号码记不住，键也摸不着，还是等你们打来吧。”

父母亲终于没有主动给子女们打电话。我知道，号码长、键小，那都是借口，其实还是心疼那点钱。一辈子节约惯了，可谓是“积习难改”了。今年，我们办了个移动亲情网，家人之间打电话只要拨三个数字，661、662、663……我们告诉母亲，那电话费是我的手机统一付的，每个月有免费的通话时间，不用就“过期作废”。

我终于接到了父亲和母亲打过来的第一个电话，也终于可以经常接到父亲和母亲打过来的电话了。我们每次打电话回去，除了问一声“身体好吗？”，就再也找不到话说了，没有多少文化的母亲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从身体问到心情，从生活问到工作，事事关心，事事牵挂。

最近的一天，母亲又有电话打来了，她在电话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打过我电话？没有什么事情吧？”我一愣：我今天忙了一整天，还真没往家里打电话呢。母亲又问：“这个月打好多电话了吧，免费时间会不会超过了？”我一想就恍然而悟了：母亲是无时不刻在惦记着我们的，她是找不到打电话的“理由”了，就“狡狯”了一次。她还是那种“吝啬”的性格，她是怕免费时间打不完，“过期作废”那就心疼了。

我的鼻子有点发酸，心里默默地说：“我年迈的老爹老妈，母爱不会过期作废，亲情网永远畅通。打吧打吧，别顾忌，哪怕是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