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人间词话》学习笔记之一

王国维《人间词话》是关于诗词鉴赏的一部作品，提出了诗词以“境界为最上”的鉴赏论。

《人间词话》的重点放在“词”的鉴赏方面，并提出了“五代、北宋之词”为“独绝者”的观点。但通观全文，又涉及到诗，比如有《诗经》，陶渊明的诗句，还有“黄河落日圆”等等这样的诗句。因此，《人间词话》超出了“词话”，溢扩到“诗话”，是关于“诗歌”鉴赏的一部文学论述作品。当然，作者研究的重点放在了词上。

［一］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这是王国维总的论述观点：词以境界为最上。由此，作者提出“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在于境界。

［二］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二派之所由分。然二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

紧接着，作者提出了境界分为造境和写境。按照字面意思，造境即为构造、营造之境，是虚构之景；写境当为写实之境，是真实之景。因此，造境是理想派，写境是写实派。但作者又指出，造境和写境有时候是难以区别的，因为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这实际上指出了诗歌境界的自然属性和理想属性。造境是以理想为核心，又合乎自然；写境是以自然为核心，又挨着理想。这里的“自然”其实就是“景”，“理想”就是“情”。说白了，就是情景交融。

［三］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境界按照“有我”“无我”区分，还可分为“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有我之境，就是从“我”出发去观照万物，万物都渲染了我的情绪；无我之境，就是摒除自我，从物出发去看待万物。无我之境，其实类似于今天的白描。真正的无我之境是不存在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王国维并不赞成作真正的无我之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中的“悠然”二字何尝不是有我之境。只是这种有我之境淡薄如风，自然如水，看似无实则有，让人适之自然而不觉罢了。

无我之境是去情的境界，因为摒除自我，只剩万物，而万物无情，所以无我之境是无情之境。但，如我上面讲到的，真正的无我之境并不是王国维赞成的，真正的没有一点人情之境不是王国维赞成的。而且将情淡化处理，化为天地间的自然之气，“悠然见南山”本是人的悠然，但是看起来好像是山它本身悠然一样。

从本质上来看，这种看似无我实则有我的“无我之境”牵扯到汉字本身的意蕴情感，比如悠然、巍然、黑暗，等等，既有一种客观的物象的形容在里面，又有人的情感在其中，缠绕一起无法分别，所以才会导致这种“无我之境”打开眼睛是属物、闭上眼睛是属人，或者说看到眼里为物、落入心中为人的奇特现象产生。

王国维说，古人写词，多写有我之境。而那些伟大的诗人，自是能够作无我之境的。

［四］无我之境，人惟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王国维说，无我之境，只能在静中得到；有我之境，是由动到静时得到。所以，一个优美，一个宏伟壮丽。

王国维的这种说法，其实太拘泥于他所举得的例子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这是他举得“无我之境”的例子，这两句诗很优美，而且都是“悠然”“悠悠”，是静，所以他说“无我之境”只能静中得之。其实，我个人觉得，这种说法过于偏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