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春景》 晏殊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观看一切

《破阵子·春景》——晏殊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这首词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景。在这首词中，我闻到了我熟悉的气息:那些农村的泥土芬芳，那些黄鹂清脆的歌声，那些梨花的暗香。我看到了我熟悉的场景:那些桃花的艳红，那些美丽的少女，那些青青的麦苗，那些池上的碧苔，那些春天时飞回来的燕子，那些在空气中纷飞的柳絮。这首词，晏殊用他的笔，为我们勾画了农村的一些影像。晏殊其实不是从农民的角度去写这些东西的，而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这一切。这首词，被晏殊写得异常鲜活、纯净而清丽。这首词，晏殊不再是习惯地写他的贵族似生活的一些景象，而是写农村的春天的风景，这首词，是晏殊词中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对于晏殊来说，写富贵人家的一些情景，已经是他的拿手绝活，而写农村的景象，则是一种超越。

有人说，晏殊沉醉于贵族似的生活，天天“花间常病酒”，脱离了穷苦的人民群众，无视他们的生活，我想，这首词，就是对这些论调最为有力的回答。不过，晏殊即使描写农村生活，仍然没有那种“穷人”的气息，也没有所谓的“穷苦状”。也许，这是一个人文字当中所蕴含的高贵，也是一个人内心境界的外现。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这句首先点明了时间。下一会何为“新社”？古时，每年在春秋时节，人们会两次祭祀土地神。这两次祭祀土地神的日子叫春社和秋社新社，应当指的是春社，据说是立春后的第五个戊日。在古时，清明是一个重要的节日。这天，古人常常选择踏青、游、荡秋千，蹴踘、打马球、插柳，拔河，斗鸡等户外活动,特别是踏青。为很多的少男少女们所喜爱。在这一天，有多少的痴情男女，会一见钟情？少女们都把自己打扮得异常漂亮，出去游玩，希望可以遇见自己的梦中人。清明，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节，这个时候，也是春心荡漾的时候。可见，在古代的清明，女子们出去踏青是很正常的事情。且女子一般没有重大的节日不可能随便出门，有了这么一个日子，那些春心荡漾的少女们，还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寻找自己的梦中人？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这句是景物的描写，也是对风景的一个整体勾勒。“碧苔”应该就是苔藓或浮萍类的小植物。这些植物可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喜欢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地方。那荷塘之上的碧苔三三两两地漂浮在河面上，那黄鹂一两声的叫声，穿过阳光，穿过轻轻飞舞的柳絮，渐渐地扩散到远方。这“三四点”和“一两声”，虽然只是一种文字游戏，但在此时，却把黄鹂的叫声和碧苔的状貌鲜活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这让我想到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读过的一首数字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这首诗，至今，我仍然可以背诵。已经接近初夏了，所以，白天长了，夜晚短了那些柳絮在空中飞舞着一种阳光的气息。在这个时候，在农村，蚕豆等应该开花了，所以空气中飘舞的都是各样花朵混合的气息。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这是全词中最为鲜艳、最为让人心动、最为让人觉得温暖的部分。少女们终于以她们的天真和美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巧笑东邻女伴”句，其实是化用了《诗经》中的句子。何为“巧笑”？我想，应该是很美丽，很羞涩很让人心动的笑容。从一个巧”字就可以透露出很多的东西。一个美丽的女子，活脱脱地就站在我们的面前。这个女子到底有多美丽呢？我们可以把以上的诗翻译一小段:她的手如同柔软的小草，她的肤色就像那凝结的玉脂。她的脖颈洁白丰润，她的牙齿像那瓠瓜的籽。丰满的前额弯弯的眉，迷人的笑容多美丽啊，美妙的眼波如水流动。

“斗草”，一种游戏，是一种女孩子们和少儿们特别爱玩的游戏。斗草，南北朝时称“踏百草”，唐代称“斗草”。其最初的源起已无处可寻，最早见于文献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梁代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荆楚人并踏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斗草，应该分为“文斗”和“武斗”。文斗，就是比谁的草多。武斗，我们小的时候就玩过。由于我是农村的孩子，那个时候物质贫乏，于是，家里面就喜欢养点鹅、羊等，我们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在大河堤上放鹅和羊等，只要把它们赶到河堤上，我们就开始找草，绑在一起，用力地拉，看谁的先断，谁先断谁就算输。斗百草赢了，这个少女笑得很是自然，很是美丽，也很是开心。虽然只在晏殊的词中，但这些文字为我们勾画的笑容，过了千年的时光，到今天仍然栩栩如生。那种笑声，如同一阵阵春风，吹入我们永远的记忆。

斗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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