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做生意累住院 母亲却甩她巴掌 离婚要还的30万彩礼你出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在城市各个街道响起清洁工窸窸窣窣的扫地声时，单薄的晨光便随之踱进这三线城市里不起眼的小巷中。
小巷里，一处更不起眼的小店的卷帘门忽然剧烈晃动，一个一样不起眼的普通人有些笨拙地从门下钻了出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简单收拾了一番店铺，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他总是穿着他那件半旧的黄色皮袄，加上他姓黄，周围熟识的人都叫他“老黄”，即便他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但他有着超过他年龄的稳重，而且称呼中带着“老”字，给人一种放心亲切的感觉，他自己也乐得接受。
不过这段时间，每天早晨开门时，老黄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瞥一眼他隔壁的店铺。
卷帘门已经卷上去了，看来明霞起得真早。他一边想着一边好奇地探过脑袋，但已经升起的太阳在玻璃门上强烈的反射晃得他眼睛生疼。
老黄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还像往常一样大嗓门打着招呼：“霞妹子，起得早啊！”嘹亮的喊声夹杂着东北腔，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但是那扇玻璃门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霞妹子！”老黄以为隔壁的店主明霞没听到他的声音，又拔高嗓子叫了一声。
但还是迟迟没有回应。
老黄一时心焦，正准备走上前去拍门，却透过玻璃看到了店中的情形。
桌子上一片狼藉，凳子歪七扭八地随意摆着，似乎保留着昨晚刚刚散场的模样。
明霞经营着这家小吃店，早上卖早饭，中午晚上卖点特色小面，虽说人来人往，客流量不小，但明霞向来勤快，一向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都差不多是老黄刚开店门时，明霞已经笑意盈盈地在门口等着顾客了。老黄还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形。
老黄仔细查看了一眼玻璃门，不由得轻呼了一声：“这也太粗心了吧！”
门压根就没关。
老黄埋怨着，推开了店门，扫了一眼明霞小店里一片狼藉的情形，叹了口气。不知道明霞遇到了什么急事，向来勤快的她居然连店铺都不收拾了。
正在老黄感到疑惑时，忽然自柜台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老黄以为是小偷，从地上捡起一个玻璃瓶，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却见披着红色厚大衣的明霞趴在桌子上，肩膀还在微微颤动。
听到了动静，明霞勉力撑着试图站起来，却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看着明霞苍白的面孔，老黄知道她病得不轻，他有些焦灼地问道：“明霞，我带你去医院吧……”明霞却勉力举起一只手，虚弱地说道：“老黄，不用……我没事……”
老黄知道明霞向来要强，可是这个时候了，老黄容不得她要强。老黄打了一个网约车，把店铺关了门，又匆匆赶了回来。
网约车很快就到了，老黄招呼着昏昏沉沉的明霞上了车，虚弱的明霞还挣扎着试图回去，却被老黄强行背上了车。
“司机师傅，去医院。”
老黄关切地看着明霞，她紧闭着双眼，裹着大衣却在瑟瑟发抖。
老黄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黄皮袄脱下盖在了明霞身上。明霞虚弱得脸色苍白，老黄忍不住有些心疼，伸手想拂去明霞脸上粘着冷汗的头发，但还不及触及她的脸，老黄却想起男女有别，那只粗糙的大手便停在空中，又缓缓收回去了。
而此时，明霞歪在了老黄的身上，老黄躲也不是，扶也不是，只能僵硬地坐在座位上。老黄偷偷瞅了一眼明霞，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面色苍白的她，此时却异常平静地靠在自己肩膀上，初升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身上漂移着，此刻的安详如一张绝美的油画。
老黄心里微微一动，这些日子的回忆忽然涌上心头。
2
老黄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但干活认真勤快。他一直梦想着有一家自己的餐馆，辛苦工作几年之后，他拿出自己积攒了很久的钱开了这家小饭馆，生意不温不火，但一个月林林总总算下来，挣的比他打工强多了。
而且旁边学校眼见就要建起来，到时候小店的生意肯定十分红火，这生活更是有了奔头。老黄瞅着隔壁即将退租的店铺，心里想着攒够钱，一定要把自己的小饭馆扩张一下规模。
可是事与愿违，半年前，还没等老黄来得及和房东商量，店铺就租出去了，居然也是个要开饭馆的，干了一小段时间，口碑还挺不错。老黄心里憋着气，也不好说什么，谁不是为了生活奔波。他索性在菜品上多下了点工夫。
说也奇怪，老黄的生意并没有受到打击，反倒比以前更为红火。后来老黄想明白了，自己店铺周围饭馆越多，才能吸引更多的食客。想通了这个理，老黄心里也不觉得别扭了。
他又顾及隔壁老板是个年轻女子，而自己作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来这里时间也久，也就有意无意时常照顾她，让明霞免去了不少小流氓的欺负。
这一来一去的也就熟了，这隔壁店铺的老板叫做明霞。老黄觉得她人如其名，长相清秀，特别是笑起来，简直就像是明艳的朝霞一般。明霞似乎也对敦厚的老黄有好感，一看见他，眉眼弯弯的，宛如新月。
闲暇时，老黄喜欢和明霞唠嗑，他这人性格坦率藏不住事，家里的一切都被他抖落得一干二净。
“父母在老家身体好着呢，我们哥仨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干活干得都是一把好手。我俩哥哥都在城里买房子了，就是我，不知啥时候能在这儿买个房子，能让两老不再担心我……”
老黄说这话里也没多少忧伤，因为日子正红火，只是越近在咫尺的目标，他越喜欢唠叨。
可是抬眼却见明霞低下了头，老黄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伤到了她的心，又不敢过问的他，索性岔开了话题：
“霞妹子，你说，咱这儿很快就要建个学校了，真是羡慕这些娃儿，又会念书，未来有本事，可不像我，脑子不行，连初中都死活读不明白，更别提考大学了，就只能干点吸油烟的活。”
老黄喋喋不休之时，忽然明霞缓缓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句：“我当初也能考上大学的。”
老黄一惊，他知道明霞是高中毕业的，但不知道她能考上大学。老黄疑惑道：“那你咋没读呢？”
明霞苦笑道：“我学得也不好，当初只能考个二本。”
“二本”两个字可把老黄吓了一跳，他家乡那个小村庄里，能考上大学的就不多，读的都只是专科而已。老黄记得之前有个考上重点大学的，那家可请了全村吃了整整三天的流水席。这更让老黄感到疑惑，他问：“霞妹子你这么厉害，你咋不接着读书啊？”
一句简单的询问，却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答。老黄忽然看到明霞的眼睛红了，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他的询问只是无意，但从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触碰到她的伤痕。
老黄后来再也没问起明霞的过去和家庭，但还是把明霞当作朋友一般相待。有时去得勤了，自己店里的服务员小陈都忍不住揶揄老板：“黄哥，啥时候追明霞姐啊？”
听到这话，老黄惊得一激灵：“净瞎说，明霞能看上我？”
小陈撇了撇嘴：“你不追追试试，怎么知道呢？”
老黄没说话，一阵红却蔓上他的耳朵。
老黄有时也在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眼前有明霞这么又漂亮又勤快一姑娘，自己怎么就不能鼓足勇气，追追试试呢？可是老黄转念又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只想坦然且真挚地对待爱情，他承认，自己确实对明霞有好感，可是这种感觉，算得上爱情吗？
老黄觉得，该来的总会来，强求不得，要是明霞不同意，以后两人见面得多尴尬。起码现在，和明霞也能低头不见抬头见。
3
出租车司机开得风风火火，很快就到了医院。老黄见明霞非常虚弱，索性背着她进了医院，挂了急诊。
看着医院里拥挤的场面，老黄有些懊恼，光顾着去大医院了，忘了大医院人也多，分诊的队还得排一会。明霞一觉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但大滴汗水还是从额头滚落下来。
好不容易量完血压，叫上了号，老黄扶着明霞坐在了诊室门口，又去倒来一杯热水，凑到了明霞嘴边。明霞有些泛白的嘴唇翕动着，轻声道：“辛苦你了，老黄。”
“说这干啥，邻居不就是互相帮忙的吗？快喝点水，马上就到咱们了。”
明霞微笑着呷了一口，慢慢闭上眼休息。
“51号，请就诊。”听到广播里的号码，老黄连忙搀起明霞往诊室走，不料一大伙人忽然挤到了前面。走在最前面拽着孩子的老太婆狠狠撞了明霞的肩膀一下，虚弱的明霞险些摔倒，老黄连忙把她拽到怀里。老黄就算性格温和，此时也忍不住怒道：“你们这干啥呢！”
赶上来的一个年轻人微一鞠躬，看上去正准备道歉，这时，那个老太婆把年轻人拽到身后，脸上赔笑道：“哎呦，你们行行好，小孩子病了，让我们先进去吧！”
“我们等了半天了！本来就轮到我们了！”老黄说着，害怕这些人胡搅蛮缠，连忙上前拽住了诊室的门把手。不料，那老太婆居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们年轻，身体也出不了大毛病，但孩子可不行啊！小伙子，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啊！”
老黄急了：“你这什么话！怎么我做人就没良心了，你这小孩看着还活蹦乱跳呢！我们这里已经病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而老太婆身后的年轻人几度准备劝架，都被那老太婆给挡住了。
正在争执中，老黄怀里的明霞忽然轻声说道：“老黄，我们让一让吧。”
“不行，凭什么！”老黄正在气头上，死也不肯让，但向来细心的他此时察觉到明霞居然用自己的黄皮袄的衣襟挡住了脸。老黄低头，却见明霞正用一种祈求的眼神望着他，而这眼神中，居然还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恐。
他微一踌躇，不料对方也发觉了他们的奇怪，那老太婆强行拽下明霞挡着脸的手，待看清是谁之后，老太婆面色一白，忽然发了疯，扑上来打了明霞一个响亮的耳光，她身边的年轻人没来得及拦住她。
“果然是你……怪不得刚才看着像，原来在这里鬼混呢……”
老黄一时愕然，但明霞尚在病中，他也急了，手上也没控制好力道，居然把老太婆狠狠推了一把，他大怒道：“你这疯老婆子干啥呢！”
不料，老太婆一愣，脑子飞快一转，顺势倒地哀号道：“居然联合外面的人打我，没天理啊……”
“妈！”老太婆身边的年轻人连忙拽起老人，但老太婆居然甩掉了儿子的手，怒道：“他们把我推倒了，让他们扶我起来！”
老黄还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头脑一热，直接吼道：“谁把你推倒了！”
闹得太大，惊动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几个保安上前隔开了他们，但那老太婆还在骂骂咧咧，年轻人在旁边一个劲地道歉。
老黄被这一出整懵了，要是平时，他肯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明霞病重，耽搁不起，他应付了保安几句，索性离开了这里，又赶忙换了个医院。
折腾了几个小时，待明霞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病床上，打上了吊针，老黄才松了口气。
检查结果是肺炎，医生说，应该是明霞在重感冒时没好好休息，才转成的肺炎。老黄看着憔悴的明霞，忍不住心疼，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明霞为什么这么拼，连重感冒的时候都不肯休息一会。
而刚才遇到的那个蛮不讲理的老太太，她和明霞应该是相互认识的。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老黄相信明霞的为人，她不太可能故意去伤害别人。那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能让老太婆上来就打明霞一个巴掌？
老黄知道，这些是明霞的私事，他多想也无益。他在明霞身边仔细照顾着，直到明霞终于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呀，你醒了！别动，别动，你好好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打饭！”老黄说着就离开了，而明霞还没来得及道声感谢。
那件黄色皮袄披在自己身上，残余着老黄的体温，而自己脸上现在火辣辣地疼。陌生的温暖和至亲的狠毒在此时嘲讽般的对比，让明霞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她所逃避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4
明霞闭着眼休息了片刻，不料，病房外面忽然传来熟悉的嘈杂的声音。
“你们是谁啊？能安静一下吗？”
“哎呀，姑娘，看你说的，我们有个亲戚病了，过来看看。”
“告诉我什么名字，我们询问了病人之后你们再进去！”
“护士，不好意思啊……妈！您别去了！”
明霞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挣扎着起身，颤抖的手试图拔掉针头，可是终究晚了。
门被冒失地撞开了，那老人家甩掉了身后拽着自己的手，走上前差点又要给明霞一个嘴巴，被年轻人及时拦住了。
“都已经嫁人了还出去鬼混！”
明霞没有力气回答，正准备慢慢躺回去，却被老人一把拉了起来。
“别说了！求求您，我们走吧！”年轻人看不下去，推着老人想离开，那老人反倒搡了他一把，怒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她，我才不来呢！”她又转向明霞，“你说，那些钱是不是被你用来养外面的男人了？”
无数难听的话涌向耳畔，门口也渐渐聚起围观的人来，明霞的脸热得通红，委屈和愤怒一时交织起来，她忍无可忍，怒吼道：“你非要逼死我不可吗！我还是不是你女儿……”
这话一出，老太婆倒是稍微收敛了一下，但她还是不满地抱怨着：“你好意思说啊，你还知道你是我女儿？一声不吭就走了，离婚要还的30万彩礼你得出！”
话如尖刀，割碎了明霞的心，大滴的泪水自明霞眼眶中滚落，她抬起头，冷笑道：“那些彩礼，原来是我欠的钱吗？”
“妈！”年轻人见妹妹哭了，拼着全身的力气拽走了母亲。
老太太还不依不饶地扔下了一句话：“早点把钱给我还回来！”
闹剧收场，人也终于散了。一个健硕但孤寂的身影混在人群中看完了争吵，他只觉得当头被人敲了一闷棍，原来明霞已经结婚了吗？她是逃出家庭的？老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盒，热气腾腾的饭此时握在手里也有了凉意。
他是没机会了，可惜明霞过得并不幸福。
5
正所谓瓜田不纳履，老黄不能过于亲近，他托付护士把饭送了过去，自己又返回了人民医院，趁着那年轻人出来抽烟的工夫，老黄和他搭上了话。
“你是……刚才送我妹妹的那个人？”年轻人惊异道。
老黄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只是明霞妹子的邻居，今天她病得太严重了，我才送她过来，你给老人家解释一下，别误会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递过来一根烟，老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抽。
年轻人苦闷地说道：“你也用不着过于避嫌，我妹妹，已经离婚了。”
老黄听了这话，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什么？”
年轻人点点头，和老黄说了明霞的事，他才终于知道了明霞的家庭状况。
原来，在明霞家乡，天价彩礼的情况特别严重，明霞想读书，无奈在家乡，女孩二十岁嫁不出去就得被人笑话。明霞和父母抗争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给家里挣了三十万的彩礼。
可是这笔钱，不属于明霞自己。
父母早早就拿这笔钱给儿子娶了媳妇，那姑娘也是本地人，比明霞还小一岁，要了自己家四十万的彩礼，这十万的亏空，一直让父母懊悔不已，时常抱怨没早点把女儿嫁出去。
婚后，男方的刁难让妹妹忍无可忍，这才离了婚，逃到城里打工。
老黄听不下去了，狠狠跺了跺脚：“你一个大小伙子，不会自己挣钱娶媳妇吗？”
年轻人听了这话，垂下了夹着烟的手，默默低下了头。
见这年轻人懦弱的样子，老黄的气更大，但别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老黄的嘴翕动了半天，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6
老黄回到明霞的病房，只见她倒在床上，眼神空洞，桌子上的饭盒还好端端地摆着。
老黄坐在一边，轻声问道：“吃点东西吧？”
明霞轻轻摇了摇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见明霞似乎睡着了，老黄蹑手蹑脚地偷摸溜了出去，但泪水却从明霞脸上滚落。
二十岁的自己，相亲时只见过对方一面，为了那三十万的彩礼，自己被父母就这么稀里糊涂嫁了出去。
当地没领证的意识，只有一场还算体面但并不热闹的婚礼。
三十万是这家人多年的积蓄，每当吵架，不占理的公婆和丈夫，总会反驳一句：“你让我们花了三十万！三十万啊！”
她年轻轻轻地嫁了过来，自己的一生便只值三十万吗？她不信，她也不愿屈服，再说，她真的想走，他拦不了自己。
就在她提出“离婚”两个字之后，公婆和丈夫惊讶了片刻，然后，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骗子！骗光了我家的钱！”婆婆尖叫着，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冷冷说道：“欠你们多少钱，我可以还。”
婆婆也不答应，接下来的日子，公婆试图不让她出门，明霞也爽快，索性家务也不做，一旦遭受公婆斥责，她充耳不闻，不搭理他们。婆婆见她这个样子气不过，抬手要打时，她就去厨房拎出一把刀来。
日子没办法过了，好面子的公婆不愿家丑外扬，只能妥协，要求她生个孩子才能离开。
“只要你生个孩子，彩礼我也不要了，”婆婆叹气道，“到时候随你离开，我也不拦。”
明霞冷笑一声，她知道婆婆的心思，生了孩子以后，她想要离开，就更难了。
几番讨价还价过后，她承诺，用四十万，还自己的自由。
作为多出十万的条件，她要正大光明地离婚。
没有结婚证，只得先办结婚证，再办离婚证。为了避免夫家反悔，她在领离婚证前签了十万的欠条，领到之后又签了三十万的欠条。
离婚之后，一向凶巴巴的前夫反倒对自己温柔起来，居然邀请自己去旁边的咖啡厅坐坐。明霞冷哼了一声，还是去了，人与人之间，多少也得留点体面。
这是他最绅士的时刻，明霞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照顾自己的模样。这段婚姻，居然在结束之后，才显出一点温馨的模样来。
也许是看在那四十万借条的面子上？
明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前夫的态度也不像伪装，想想自己家里为娶嫂子的节衣缩食，她原谅了前夫一家的所作所为。天价彩礼，本无必要，却被抬得越来越高，只因为一个面子。
何必呢？一笔高额彩礼，卖女儿，拼家底，就为了给儿子赚来一份并不体面也不相爱的婚姻。
她对家乡这个地方心灰意冷，只想尽早离开。
7
明霞离婚的事情，在当地也是不小的震惊。有人说明霞这姑娘有胆量，也有人说明霞脑子糊涂，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搞出这样的名堂。但更多的人说明霞是个骗子，那四十万欠条是个幌子，人一跑，钱就追不回来了。
可明霞娘家也在当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才是明霞前夫一家敢让明霞打欠条的原因。
明霞去了附近的城市里工作，同时打了好几份工，就为了早点还上这笔钱，早点和前夫一家人彻底脱离关系。
明霞的父母知道女儿早就有了想离婚的心思，每次明霞打电话来，只是不痛不痒地劝上两句，但没料到女儿能做出在他们看来惊天动地的举动来。
母亲疯了一样地给明霞打电话，刚刚顶着烈日送完一上午快递的明霞还以为母亲打来的电话是关心她的，不料却挨了一通骂。
“你是不是有病？结婚了不好好听公公婆婆的话，跟着哪个男人跑了？”
明霞一时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父母的不是，即便在她早早辍学时她没想过，即便在她二十岁被嫁出去时她没想过，即便在结婚后父母从来没主动关心过自己时她也没想过。
她太累了，听着电话那端热闹的辱骂，她挂掉了电话，拉黑了母亲的手机号。只是每个月给前夫的账户汇钱时，她警告他不准烦扰自己的家人。
只是令明霞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个一向懦弱的哥哥，在得知自己打欠条离婚之后，居然偷偷汇给自己十万块钱。
明霞本来没打算要，哥哥这懦弱性子，指不定在嫂子面前编了什么借口，才能弄出十万块钱。但是哥哥劝明霞道：“这十万，你先拿去还钱吧，欠着别人的，和欠着家里人的，终究不一样。”
“那不行，”明霞立即反驳，“十万不够还他的，他还是要催，我本来只欠着一家，现在得欠两家。”
“这钱你也得拿着，不准退回来。”哥哥说道，“你之前不是在饭馆打工，老板夸你点心和面做得不错嘛，你也有胆子，有想法，听哥的话，拿着钱做笔小生意，也能多挣一点。”
明霞少见哥哥的固执，她明白他的心意，也就收下了。
她辛苦工作了一年，每个月还前夫一半，自己攒一半，看着自己的储蓄日渐增多，开一家小店的想法也在心里萌生了。
恰好她之前给一户有些背景的人家做了一段时间保姆，那家人不错，对明霞尽心尽力地工作也很满意，帮着她四处打听了打听，问到了一家租金不高，位置尚可的小店铺。
明霞决定试试，就用哥哥给的十万先租了半年。
生意确实不错，再加上邻居的照顾，一个月下来，抛去成本和租金，确实比打工赚得多了不少。她只想着早点还清欠债，早点真正地脱离家庭，脱离那个世界。
只是明霞没想过，她也有病倒的一天。
本来只是不慎着凉，但固执的她不敢让小店歇业。又逢着她招的一个帮着干活的小姑娘请假了，忙成一团的她终于撑不住，瘫在桌子上，蜷缩进那件陪了自己很多年的旧大衣里。
那一刻，一直顽强打拼的明霞，居然开始幻想起美满的家庭生活来，她幻想有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不用多好看，也不用多有钱，只要能在她悲伤时安慰他，能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携手走过这困苦的人生。
明霞嘲笑自己，明明已经经历了一场惨痛的失败的婚姻，自己凭什么相信这样的幸福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可是冥冥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她，昏昏沉沉的她睁开双眼，却看到了敦厚的老黄，关切地望着自己。
她没想到那天能和带着孩子到城里看病的哥哥一家碰面，更没想到母亲态度能恶劣至此。在医院里，一向和善的老黄为自己发怒时，明霞的心扑通跳得更厉害了，本来对老黄有着隐隐约约好感的她，现在居然真的心动了。
8
明霞在病房里又输了两天液，不料，她的母亲居然又来了。看着一脸怒气冲冲的母亲，明霞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太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明霞，冷冷笑道：“可以啊，翅膀硬了，学会坑家里钱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明霞早已心寒，听着母亲阴阳怪气的嘲讽，神色一凛：“我没坑家里钱，欠条是我打的没错，但是全部由我来还，你们不用操心。”
老太太叉腰冷哼道：“呦，你这不跑出去了嘛，这一大堆烂摊子不都撂给你哥了嘛，你哥这个没出息的，偷偷给你塞了十万块，没想到你还不领情。”老太太越说越气，忍不住骂了一声，“你这个没良心的。”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明霞的怒气，明霞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她不想在医院里面大吵大闹。
“好，您说我没良心，那我出嫁的彩礼，足足三十万落在谁的手上？”
这一句话戳中了老太太，她大怒道：“这三十万是落在我手上了吗？不是为了娶你嫂嫂进门吗！你个死丫头，让你早点嫁人你非要在外面打工，害得娶你嫂嫂还多花了十万！你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吗？”
一颗心早已坠入了冰窟的明霞，听到这话，没有过于震惊，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只是眼中闪着泪花。
“你们三十万就让我和一个陌生人结婚，结婚后我过得怎么样，也从不过问我一下。我活得憋屈，活得不幸福，名正言顺地离婚，靠着自己赚钱还彩礼钱，还要被你们骂！不管如何，现在我已经把彩礼钱自己承担下来了，你们能放过我吧！”
老太太嘴哆嗦着，她心知理亏，语气缓和了一下，但依旧咄咄逼人：
“你好歹也是我们家人，我们给你谋了个好婆家，你不珍惜也就罢了，还要离婚，还害你哥哥亏了十万块。你昧良心的，怎么能说我们把你卖出去呢？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要你养老了吗？你结婚后给我们一分钱了吗？”
听了这番话，明霞已然明白了母亲的目的。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有一句话，彩礼钱我自己还，哥哥给我的钱，也全当我借的，从此以后，我也不欠你们什么了。至于以后你们养老，我不会不管不顾的，我已经仁至义尽，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老太太还想反驳几句，却找不到话头。病房里其他人开始聚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议论道：“这是亲生女儿吗？这老太太心眼也真偏啊！”
“就算偏心儿子，也不能偏袒成这样吧。”
“女儿还病着呢，空着手来不说，还在这里和女儿大吵大闹。”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老太太脸上挂不住，灰溜溜地出去了。
忙活完店里事的老黄带了点自己熬的粥来看望明霞，恰好遇到这老太太出来，临走前还狠狠白了他一眼。
老黄赶忙进了病房，却见明霞缩在被子里，眼角还带着不及拭去的泪水。“霞妹子，喝点粥吧。”老黄轻声安慰道。
明霞啜泣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老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人活着靠自己，你已经很厉害了，妹子，这世上总有真心爱你的人。大不了，自己认真活着，也能活得潇洒。”
温柔的语气，和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形成奇妙的对比。明霞细细琢磨着那句“这世上总有真心爱你的人”，忍不住抬头望着老黄，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朦胧的流光，映照着窗外淡淡的晚霞。一时间，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个人脸都红了。
9
过了段时间，明霞病好了，又一大早开门，把小店内外擦得锃亮。
本来以为亲情要在她的世界里删除干净了，不料那天母亲居然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那端嗫嚅了半天，只说了声“那钱不着急”。她惊讶母亲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快，询问了哥哥，才知道，一向懦弱的他居然因为自己和父母吵架了。
“你那个姓黄的邻居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在关键时刻能这么男人，我真佩服他。”哥哥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哽咽，“妹妹，老哥对不起你，我怎么就不能自己赚钱娶媳妇，还让自己妹妹这么辛苦……”
当时，母亲斥责的凶狠，妹妹生病的可怜，已经让他这些年有了些许改变，最后老黄的一番话，揭开了他自己不愿承认的残忍，令他羞愧万分。
回家后，母亲不断地抱怨，最后一句“这丫头早一年嫁人就能多拿十万了”，彻底让他爆发了。老实人的怒火是积攒出来的可怕，这一顿吵，让父母终究有所退缩。
明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完全怪你的，这天价彩礼，压得谁都喘不过气来。这十万，毕竟也是你和嫂子的积蓄，我一定得还，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那你身体好些了吗？过几天我去看你……”哥哥轻声问道。
明霞心里有些感动：“我好多了，你是个男人，得有些担当，有些主见，照顾好嫂子和孩子，嫂子也是个可怜人……只要自己不作死，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末了，明霞又加了一句：“还有，照顾好爸妈，他们固然对我不好，可从来没亏待过你。”
“我知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之后，明霞有点感谢上苍了，好在这绝望的亲情之中，还留存了一点点的温暖。
想着已经过去的一切，明霞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空气中蕴含着水汽的味道，沁人心脾，熟悉的黄皮袄又晃在眼前。老黄见明霞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知道倒霉的事情应该有了解决，忍不住像孩子一样冲她做了个鬼脸。
嗬，这男人还有可爱的一面。
10
知道了明霞的过去，老黄不在意，反而更佩服明霞脱离家庭的勇气。正当老黄准备鼓足勇气和明霞表白时，一个男人闯入了他的视野。
他总是在傍晚的时候遥遥望着明霞的小店，待明霞闲下来，才过来和明霞说几句话。老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心里犯起了嘀咕。不会是明霞的追求者吧？老黄一贯的腼腆又来了，不敢和明霞说，只敢自己一个人偷偷揣测。
终于，再次见到这个男人身影的时候，老黄忍不住向明霞打探。看着老黄通红的脸，明霞也明白了，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那是我的前夫。”
老黄更加紧张了，说话也开始结巴了：“他……来干什么？”
“他想和我复合。”
“那你……答应了吗？”老黄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不会！他想得美。”明霞想起来就有些生气，这货看来找不到更好的媳妇就又跑来求自己。还说欠他的钱，他可以不要。明霞在心里嘲讽，如果他早知珍惜自己，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霞不满地撇了撇嘴，此时，夕阳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给美丽坚毅的面庞镀上了一层金辉。老黄一时看得呆了，直到明霞轻轻唤了他一声。
神不知鬼不觉地，老黄忽然问出了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明霞眨了眨眼睛：“你说啥？”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老黄居然把这话喊了出来。
老黄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低头，只见到一双含笑的眼睛。
“你知道我的情况，你可想清楚了？”明霞问道。
“不需要想，”老黄回答得痛快，“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这些都不是事！”
明霞转身看了看两家店铺，周围的学校很快就要建起来了，这是他们奋斗的希望。
她看着老黄真挚的眼神，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她笑吟吟地说道：“我愿意！”
“哈哈哈哈！”老黄忍不住大笑起来，紧紧把明霞拥入怀里。
本章完，看本专栏所有文章，请点击下方【购买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