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 十几口大缸满载全校师生冬春的早晚小菜

刁九国

上世纪70年代的中师，劳动是被正式列入课表的，每周半天，不是翻地种菜，就是抬土填河。为此，每个人都从家里带来专用的劳动服装。负责安排我们劳动任务的是总务处老许，一位农民工。

此人勤劳朴实、任劳任怨，教职工对他评价极高。每次劳动课，老许都会提前到教室外等候，铃声响起，他像任课老师一样走进教室，先在讲台上解说本次劳动的具体任务及注意事项。大家有些不屑，却留着面子。老许小时候出过天花，学员们对他的称呼各有不同。多数人称他老许，还有人称呼他许老师，那是为大家谋嘴福的劳动委员，每次劳动课，老许会根据劳动强度大小决定是否给大家二两馒头的奖励。

翻地种菜，属于生产自救。国家给师范生提供的生活津贴标准低，学校领导动员大家利用空地广种蔬菜。上半年掐着指头、追着节气轮番种植时令蔬菜，夏季种植瓜果类蔬菜，入秋后全力种好腌菜。深秋时节，十几口大缸都会满装满载，这是全校师生一冬一春的早晚小菜。种菜的技术并不复杂，一块新地，先清理乱砖杂草，再投放基肥、翻地、平整、播种、压土、洒水，一连串工序，从农村摸爬滚打上来的学员都熟悉。施肥有点脏，弄脏衣服鞋子是肯定的，满身臭气还洗脱不尽。学员们不怕脏，起粪、抬粪、浇粪，男生都抢着干，不让女生沾边。

参与校园建设，是另一类劳动，贯穿着中师生涯的始终。礼堂旁边有一条断流的小河，那是祸害全校的蚊蝇孽生地，也妨碍校园整体规划。我们两个年级8个班，400人大军轮番上阵，抬土填河。毛竹杠、柳条筐是唯一的运土工具，老许每天清点过数，坏了就修，缺了就补，一年多时间淘汰换新三次。学员们也经历了无数次红了皮肉肿了肩的考验。

基建工程需要大量新砖，搬砖的活儿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会来一次。学校门前有条河，送货的大船一到，我们就立马披挂上阵，投入战斗。学员们都理解，及时卸货能为学校省下可观的延时费。搬砖的工具还是毛竹杠、柳条筐，大家受不了肩头上的皮肉之苦，开动脑筋，创新技术。卸船上岸时我们采用“甩臂传递”。男女生分列两队，面对面错位站立，从船头蜿蜒而上至岸顶，依次排开。传递时充分利用物体运动的惯性，砖一着手立即往上甩送到对方手边，对方一着手又立即甩给更上面一个。

动作的要领在于心有默契，甩臂到位。因为男女搭配发挥了奇迹优势，传递又快又稳，无一例发生甩脱意外。接下来要将上岸的砖运往工地，我们创造了“肩拉手提式运砖”的方法。学员们从教室里扛来长条凳，四脚朝天倒放着，把砖头码进凳肚里，两个人一前一后提着凳腿横撑走，真是快捷轻松。后来又有人发现加一根绳子缚住凳腿搭在肩上更轻松。这种“肩拉手提式运砖”引起全校关注，各班级纷纷效仿，原本一桩苦活儿累活儿变化得如同游戏一样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