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爸爸这种生物啊!
( 1 )
最近的热播剧《带着爸爸去留学》里面有这样一个桥段:
爸爸把儿子送到美国留学,安顿好以后,准备乘机回国。
临走的时候,爸爸把自己的钱夹掏出来,一边拿里面的钱,一边对儿子说:“我的零钱都不用了,都拿给你。”
说着把里面的纸币都拿出来塞到了儿子手里,儿子刚转身,他又把儿子叫住,把兜里的硬币也都给了他。
儿子揣了钱,转身跟女同学嘻嘻哈哈地讨论要去哪逛逛,爸爸在背后又叫住了他:
“你看你这孩子,就这么就走了?”
接着,他向儿子张开了双臂。
这时的爸爸,双目泛红,喉结轻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感情。
因为有其他人再场,儿子面对爸爸拥抱的邀约,还觉得不好意思,但爸爸仍固执地抱住了儿子,用手拍着他的后背,摩挲着他的后脑勺。
抱着儿子,爸爸的情感波动更加强烈,眼圈明显泛红,泪光隐约可见,甚至在松开儿子以后,他都没有勇气去看儿子,刻意躲避着儿子的眼神,只是在儿子说爸爸你也保重的时候,机械地答应着“哎哎哎”。
当儿子跟同学离开,他站在那里看着儿子走远,眼泪下来了。
边上一个女同学的后妈看到这些,跟他打趣嫌他眼窝子浅,他说:
“这孩子这辈子,头回离开我,心里肯定特别难受,你没当过妈,你哪知道爹妈的心哪!”
这样的片段,在现实中,比比皆是。
( 2 )
去年,儿子终于单飞,上了大学。
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跟徐大夫,开始的几天还好,觉得这个累赘可算走了,家里终于可以清净了。
但没过几天,以徐大夫为首的留守家长就开始犯贱,吃饭的时候,一边吃着一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在那寻思:
----张同学在学校吃的怎么样啊?
睡觉的时候又躺在床上瞎想:
----就学校那硬床,他躺在上面能睡着吗?
上班的时候,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太阳,心都快缩成一团了:
----这么热的天气,就儿子那日光性皮炎,那日子得怎么过啊!
其实我还好,但徐大夫快崩溃了,嚷嚷着无论如何也要抽个时间去看看张同学。
但他们在军训期间是没有休息的,也不允许家长见孩子,所以从8月17开学,一直到国庆节都没有机会。
好在10月4日中秋节那天,学校开恩,给孩子放了半天假,同时允许家长看孩子。
于是我跟徐大夫急忙火促地就去了。
虽然之前跟他沟通过我们要去,但没法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只能在学校食堂里等他去吃饭。
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我跟徐大夫就在食堂里楼上楼下地找,没找到,我就想他可能还没下课,就让徐大夫继续找,我去食堂门口等他。
之前,我始终觉得自己在这种情感上面,不是特别敏感,但那天发生的一切,才让我知道,自己其实。。。也挺丢人的。
站在门口,我仔细搜寻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发现那根本就是徒劳,因为进来的所有学生,基本都是又黑又瘦一个面孔,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你如同进了迷宫,根本看不清楚。
就在我四处寻找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转头一看,张同学正呲着一口白牙傻笑着看我。
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没敢再看。
只一眼,他那一刻的形象却被我印在了脑子里。
在家的时候,他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那天我看到的,却是黑瘦得完全脱了相的少年,让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儿子。
瞬间,我就觉得自己的胸口生成一股暖流,然后直冲鼻腔,接着,鼻腔强烈地一酸,在那一刻,眼泪刷地下来了。
我从未在儿子面前掉过眼泪,也不希望让他看到自己的爸爸这么丢人,就装着擦额头的样子迅速低头转身,背对着他说了一句:
“你妈妈在里面。。。”
这时,徐大夫正好出来,趁着她们母子欢聚,我背对着她们,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天,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当着无数来往的学生和家长,在十月正午的阳光下,挥泪如雨。
真没出息。
( 3 )
我跟徐大夫曾经在吃饱了撑得没事的时候探讨过一个问题:
----如果让我跟她必须走一个,走谁?
我说当然是我。
她说必须是她。
我们都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
但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有个具体考量的标准,那就是:
----谁留下来,对孩子来说是最好的。
就是对孩子最重要,谁更重要。
那答案当然是母亲。
在一个家庭当中,即便父亲可以缺位,但母亲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没有任何的亲情,可以代替母亲的情感。
任何人的陪伴,也比不上母亲的陪伴。
在这一点上,我相信即便男士,应该也无可辩驳。
还有更现实的一点,如果都上了年纪,一个慈祥的老太太在子女当中的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一个饭做不好衣洗不净的糟老头。
这是一种情感,更是一个父亲现实的考量。
( 4 )
在家庭关系当中,爸爸有时候其实是个尴尬的存在。
很多时候,他既缺少妈妈的温柔与耐心,又不得不负担起严父这样的角色,这样的人设,天生不讨孩子喜欢。
尤其不讨男孩子喜欢。
不幸的是,这么多年,我就完美地担任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角色。
徐大夫对张同学好说歹说不听劝的时候,对着我勾勾手指,我就不知死活地冲上来,对着张同学一顿大吼。
张同学考试没考好,脸色铁青的徐大夫选择了沉默,却把试卷扔给了我,我就又急赤白脸地冲了上去,来一场男子单打。
张同学在某件事情上准备放弃或心生倦怠的时候,徐大夫束手无策,对着我使个眼色,我就又跟打了鸡血一样,冲上去一顿不合时宜的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加谆谆教导,然后被温柔地轰出门去。
前几天,张同学对障碍测试心生愁惧,徐大夫又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就又不知死活地一天几个电话给他恐吓加鼓劲,从自己当兵时怎么受的罪到一个男子汉就得吃苦受累才能脱胎换骨,又是一番励志演说。
结果,不到两天,那边不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了。
写到这儿,看看刚跟张同学温言软语地打完电话,成功地尽了一个慈母的职责然后躺在沙发上嘎嘎笑着刷着抖音徐大夫,我好像明白点了什么。
这些年,我是不是-----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