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尽夏 张爱玲最喜欢写的花是它
盛极一时的春天刚过,夏至未至,半热不热的时候,正是绣球花开的时节。
小时候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绣球花,一大朵圆圆笨笨的花,也不香。
那时我们家的庭院里,有更多好看的花:又红又香的玫瑰,矜持淡雅的建兰,花朵小小但是香气宜人的茉莉。
绣球并不是主流的中国人欣赏的话,十大名花左排右排,横排竖排它是排不上号的。
它像是,假的花。
开得久,会变色,但是一点都不香,叶子还有股子奇怪的味道。有人之前吐槽,说冬青树的花闻起来有股子精液的味道。
那是因为他没闻过绣球叶子。
凑近了闻,以及揉碎了闻,是两种不同的臭味。
但不管怎样,都有股子肉欲的味道,那种彻夜狂欢后,又放纵又疲软又空虚的感觉。
床单上弥漫着汗液以及分泌物的味道,带着长时间下雨闷热后的黏腻。
绣球就像是一个神经质地,丰满的美艳女人,暴躁而多变,让你爱憎交加,无所适从,难以割舍。
偏偏还带着浓重的体味,黑暗中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攻击性,以及霸道。
>>绣球有多种花色,绿绣球和白绣球是最常见的品种。
绣球就像是黄梅季节的天气,让我总是不安的悸动,心律不齐但又不知为何。
张爱玲笔下的上海,狂风骤雨中满山的树也像绿色翻滚的绣球,是乱世里凌乱而无法自持的好看女子,命运如何,左右不由自己。
>>千岛湖骑行的路上,邂逅大朵绽放的绣球花
但是去年吧,带着娃,跟着公司同事们去千岛湖团建,骑着车转过一处山路时,看到路边大团大团高过人头的绣球花,阔叶疏懒,花开如蓝紫色的雪团,如巧手攒成,清新亮丽,分外动人心。
这才惊觉,或许从前,是我误了绣球。
本非池中物,被困在局中,又怎能快意舒展呢?
还是喜欢日本人给绣球花起的名字:紫阳花。
在日本,紫阳花往往是这样,大团大团的自由长在庭院里,如云如雪,或堆在台前阶下。
让人忍不住要低低地念及唐人的诗句: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不同的是,这阶前的白露,已凝结成雪,攒成团子。
>>庭院深深,花开如梦,恍如紫式部《源氏物语》里的女主角,寥落而美丽。
今夏,再想起要添一盆绣球在阳台上,以伴晨昏。
然后发现,儿时天井里那盆绣球的品种,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无尽夏。
花开半夏,一开就是半个月,颜色会由绿色变成蓝色,再变成粉紫色。
在宜家,经常可以看到白色或紫色的绣球的干花,或者假花。
但是干花往往像是半老徐娘,没有水分,皱皱巴巴的,而假花我素来不喜。再完美,也没美则美矣,没有灵魂。
所以,还是认真种一盆好了,反正绣球是真的好养,不挑土地也不挑阳光,比多肉还好养。
>>家里的阳台,新种的绣球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