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梅雨 不紧不慢

张绍华

梅雨季节，总是在初夏时节光顾我们这座古城。在六七月间的许多日子里，天和地总是笼罩在一个硕大无比的雨帘中，好似被一位画家用点点淡墨氤氲成一片朦胧。时间如发黄的卷轴，在梅雨中以缓慢的节奏，闲散地打开，画面烟云缭绕，水天一色。想来，中国的水墨画，大概就是诞生在这样的天地里吧。

梅雨纷飞的时候，是古城最湿润的季节。一切景物都沉浸在如烟如霭的雨雾之中，轻柔而又略微带着些忧愁。楼阁的瓦檐，此时是不寂寞的，雨滴一点一滴不知疲倦地滴答着，说尽古城如梦的陈旧往事。日子，在这一个时间里，变得懒散起来。

梅雨是细致温柔的，总是丝丝缕缕在长满青苔的屋檐上飘着，河边丝丝垂柳习惯了梅雨如约而来的风信，舒适地随风拂动着，林荫道上的法国梧桐，翠叶如盖，尽情享受着雨的关怀。梅雨来的时候，古城早已过了春花繁茂的妖娆季节。无数的生命都在以期待的姿势，吸吮着雨的精华，迎接着夏季最热烈的时刻。而此时在老屋的房檐下，归来的燕子也在衔泥筑巢，忙碌的身影穿梭于雨季的天空中，急切地等待着生命每年在这段时间内的繁衍与延续。

古城的梅雨，不紧不慢，温温吞吞细细密密地下着，身上的衣服不会一下子打湿，却是缓慢而细致渗进每一个布眼里。在这样的季节，穿行在古城的老街小巷，看它们在雨中，曲折婉转，看那雨中生长出的蘑菇似的伞花，此刻，我常常会有许多涟漪般浮动的思绪，如雨巷诗人般地投出太息一样的目光。

梅雨，也许是惦着古城的草木、古城的亭台，才年年如约到来。古城，也许是因着那梅雨，才有了那份令人神往的韵味。

梅雨飞扬，时光如梦。许多的忧伤与欣喜，在这样的季节莫名地堆积生长。而我分明听到了梅雨幻化的诗章的轻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