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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用词给他起外号 “山抹微云秦学士”

好句子 2013-06-13 18: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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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门四学士”之一

苏轼才名冠绝天下,其门下也是能人层出。

其中,以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四人最为著名,合称为“苏门四学士”。

苏轼极为欣赏和重视这四个人,到处加以宣传,四个人也很快名满天下。

而在这四个人当中,就数秦观最擅长填词,他词风温婉,与柳永接近,因此后人常常把两人并提。

但最早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的,其实还是苏轼,他写了一副对联:“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

戏谑地概括了两人的风格。

古人不仅有以排行相称的习惯,也有以官职相称的习惯,柳永曾担任屯田员外郎,因此世称“柳屯田”,而前半句的“秦学士”,自然就是秦观了。

至于这两个人前面的前缀“山抹微云”和“露花倒影”,则分别是秦观《满庭芳》的首句和柳永《破阵子》的首句。

秦观的这首《满庭芳》,历来评价颇高,全词如下: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

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远山涂抹着一缕淡淡的云,大片衰草连天,无穷无际。

城头谯楼上的画角吹了一阵后,已不再响起。

我暂且停下即将远行的船只,与你一同举起酒杯,聊以话别。

有多少如临仙境般的美妙往事啊,我徒然地回想着,竟觉得它们像烟霭一样一片迷茫。

夕阳余晖之外的远处,万点寒鸦点缀着天空,一湾流水环绕着孤零零的村庄。

真叫人丧魂落魄啊,在这难舍难分的时刻,暗地取下佩在身上的香袋,轻轻解开打着同心结的罗带,彼此相赠。

就这样,我只不过赢得了青楼中薄情的名声罢了。

此一去,不知何时重逢?离别的泪水沾湿了衣襟与袖口。

当我情伤意乱、再次竭力回望时,高城阻断了视线,只能看到闪烁着的昏黄灯火。

这首词虽属艳词,却能融入自己情绪中的伤感与迷茫,凭借凄婉的情境打动人心。

描摹景色也是恰到好处,不仅开头一句被苏轼称道,后面的“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更是被后人评价为天生的好言语。

此词一出,当即红遍大江南北,而秦观“山抹微云学士”的名头,自然也为人所津津乐道了。

直到若干年后,秦观的女婿范温去参加宴会,席间的歌女仍在唱着秦观的这首词。

歌女不知道范温的身份,对他有些爱答不理的,范温也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宴席近半,歌女终于忍不住问起范温的身份,他这才幽默地回答说:“我是‘山抹微云’的女婿啊。”

雅与俗的争论

词本来是流行于民间的通俗歌词,但经过文人士大夫的几番加工,逐渐就有了“雅”的取向。

像晏殊那些雍容典雅的词就被称为“雅词”,而柳永那些纤丽俚俗的词,就被称为“艳词”,言下之意,不如前者那么高雅。

究竟什么样的词才称得上是雅词呢?

苏门四学士中的另一人黄庭坚给出了答案。

他说,只有采用写诗句法填的词,才算得上是雅词。

苏东坡固然也很欣赏柳永的词,但他评价最高的,还是像“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这种颇有唐人诗句气度的句子。而他对于其他句子的态度,下面的这个小故事或可反映一二。

有一次,秦观从外地回来,专程拜访苏轼。两人一见面,苏轼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息道:“少游啊(秦观字少游),没想到一别之后,你填词竟然学起柳七来了!”

秦观听了苏轼这句话,那可真是比骂自己还难受,连忙辩白说:“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也不至于这样。”

苏轼继续追问:“你写的‘销魂当此际’,不就学的柳七的句子吗?”这下,秦观可无言以对了。

眼见秦观心中有些不服,苏轼便问他最近写了什么新作。

这下可搔着了秦观痒处,他连忙举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小楼连苑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

满以为这次该得到称赞了,谁知苏轼读过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你用了十三个字,却只写了一个人骑马楼前过。”

雅词要求语句凝练,苏轼此语,意在批评秦观的词过于啰唆。

可想而知,听到这句话的秦观,一定是羞得满脸通红了。

不过我们还是得为柳永和秦观叫屈,因为雅与俗只是风格的问题,并不能完全代表作品水平的高低。

秦观还有一首《行香子》,尽管无论如何都算不上雅词,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

倚东风、豪兴徜徉。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

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

飏青旗、流水桥旁。

偶然乘兴、步过东冈。

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绿树环绕着村庄,春水满池塘,迎着暖暖春风,安闲自在地来回漫步着。

小小的院子却收尽春光,桃花正红,李花雪白,菜花金黄。

越过围墙远望,隐约可见几间茅草房。溪水的小桥旁,青色的酒幌子在风中飞扬。

偶然乘着游兴,走过东面的山冈。只见莺儿鸣啼,燕儿飞舞,蝶儿匆忙,一派大好春光。

《行香子》这个词牌多为三四字的短句,节奏本来就比较明快,经秦观的妙笔点染,更是显得清新欢畅、春意盎然。

上下阕结尾的三个三字排偶句,相互对称、映照,就如同词人轻快的脚步一样充满节奏。

吟咏之际,读者的情绪也不由被调动起来。

由此看来,词写得雅与俗并不重要,只要写得好,自然就能赢得读者喜爱。

多情人写多情词

在民间传说里,苏轼有一个颇有才情的妹妹苏小妹,看中了有才的帅小伙秦观。

后来,两人喜结良缘,还演绎出许多有趣的故事。

故事虽然美妙,却是后人虚构的,因为秦观的妻子不姓苏,而苏轼也没有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妹妹。

人们喜欢大才子苏轼,也喜欢同样文采风流的秦少游,于是便虚构出了这些故事,让两人“亲上加亲”。

但无可否认的是,尽管不像柳永那般拈花惹草,秦观也是个非常浪漫的人,有《鹊桥仙》为证: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纤薄的云彩在天空中变幻多端,天上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遥远无垠的银河今夜我悄悄渡过。

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相会,就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缱绻的柔情像流水般绵绵不断,重逢的约会如梦影般缥缈虚幻,分别之时不忍去看那鹊桥路。

只要两情至死不渝,又何必贪求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呢。

牛郎织女的故事流传甚广,相关题材的文学作品更是数不胜数。

文学家们借这一传说表现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总的来说,情绪都比较哀婉、凄楚,唯独秦观的这首《鹊桥仙》别出心裁,能够另开辟出一种境界。

词的一开头便构想不凡,仿佛天上的星云都含情脉脉,只是为了促成有情人的这次相会。

金风玉露之夜,银河迢迢之畔,不过片刻的相会,就胜过了人世间的千千万万遍,这是一种多么珍贵圣洁的爱情。

然而佳期总如梦幻,转瞬便是分离,那份依恋和不舍,尽化作了鹊桥边的一次次回首。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在情绪烘托至极时,秦观终于高唱出了自己的爱情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仅此两句,便足以醒人心目,立意之高远,远远超过了同类作品。

后人评价这首词,认为古往今来写七夕的作品中,没有哪一首能与之媲美的,因为秦观在词中融入了自己的本色。

大概在他们的想象中,秦观也是这么一个风流倜傥、多情浪漫的翩翩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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