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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词话:明珠公子词中的“红楼梦” 人间百岁酒初醒

好句子 2009-12-01 22: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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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的词作349首,在丰富的意象中有两个意象引人注目,即“红楼”与“梦”。《减字木兰花.咏新月》:“英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于中好》:“别绪如丝睡不减,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独拥余香冷不胜,残根数尽思腾腾。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

在纳兰词中,“红楼”是纳兰公子对自己身处的满洲贵族家族的象征,与“梦”的意象相结合,表达了非常复杂的思想感情和深刻的思想内涵。

纳兰词中用“梦”字的词有110余首,占了传世词作总数的三分之一,梦境、梦喻、寻梦,词人好似梦中人,人即梦,一年四季都有梦,且无时无地不在做梦。

从“午风吹断江南梦”,“梦里砧声浑未歇”到“欲话心情梦已阑”,从“梦回酒醒三通鼓”到“人间百岁酒初醒”这样不带“梦”字但与梦有密切关联的词意,构成纳兰词梦的谱系。

我们今天要探讨的并非单个具体的梦,而是纳兰词的整体的“红楼”之“梦”带来的感悟与启示。这个深植于满洲入主中原后的贵族家族的“红楼”与“梦”的文化之中,行迹于文学艺术创作中,蕴含悟性哲学思辨的精神现象与美学呈现,是我们所要深入研究的。

这正是在清代已为显学,经历兴起,衰微,再兴起(清末民初、五四新文化运动),再衰微(文革前)再兴起(改革开放之后至今)的纳兰性德及其诗词研究,我们称之为“兰学”的重要内容。

《红楼梦》的描写,所谓四大家族,首先应是明珠家族,其次是曹寅家族等,是满洲贵族大家族的写照。赵烈文的笔记中说乾隆皇帝读《红楼梦》抄本并断是写明珠家事,是“谒宋于庭文翔凤于葑溪末青舍,于翁言......”

这个“于翁”名宋翔凤,字于庭,生于乾隆四十一年,卒于咸丰十年,是嘉庆五年乡试举人,曾做过学正训导,县令之类的小官,但又是常州公羊学派的重要人物。

他工词章吟咏,喜与当世文人名家唱和交游,所以红学家周汝昌先生认为“他有无数的渠道,能听见关于曹雪芹与《红楼梦》传述。因此他的话是可信的”。(周汝昌《献芹集》《红楼梦全璧的背后》),皇帝一言既出,“后遂以此为明珠遗事”,发祥出红学的索隐派。

至民国时,蔡元培领军索隐派被胡适的作者与版本考证所推翻。当时胡适对蔡元培《石头记索隐》提出《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小说”,“书中本事,在吊明亡、揭清之失......”,认为完全是牵强附会,但推翻蔡元培的观点需论据,于是百般寻找《四松堂集》,不料四处寻找不得,胡适逐渐心灰意冷,有意放弃红学之争。

蔡元培是清末举人,26岁中进士28岁成为翰林院编修。中华民国成立后出任民国教育总长,后任北京大学校长,由于他冀望“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主张学术自由、派别共存,所以帮助胡适找到《四松堂集》送上门去。

胡适根据书中史料记载证明了《红楼梦》作者是曹雪芹,是曹的自传,从而创立新红学一派。而蔡元培并未放弃自己的学术观点,支持新红学的探讨,以至后来的红学研究基本按此格局发展。

《红楼梦》是曹雪芹自传的判定,将《红楼梦》看窄了,看浅了,而后来又有把《红楼梦》看成是“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等等,又给了它一顶大号的帽子。其实《红楼梦》所写的就是满族贵族家族的兴衰史。

“红楼”就是家族的隐喻,在《红楼梦》定名之前就已出现在纳兰词的意象体系中了。满洲贵族家族是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由于问鼎中原,一个小民族管理一个大国家,至始就有着“惴惴有临履之忧”。

在顺治康熙初期产生了在满汉双语环境中的满族贵族第一代知识分子,他们学习汉文化大量阅读汉文古籍经典,以儒学为精神文明的依凭,而他们中的觉悟者终于发现,回望几千年的历史王朝更替,从有文字记载到最近的明王朝,都是“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楼塌了”,而满洲贵族集团建立的大清朝,能躲过这个命运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学习的文化正是演出这些历史悲剧的文化,看不到前途。满洲贵族集团不过是一个历史的人质而已。把这种在满洲贵族内部的忧虑,一种集体无意识鲜明表达出来的代表人物正是纳兰性德。

他的“汉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月兴亡”,他的“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他的“犹记当年军垒记,不知何处梵钟声,莫将兴废话分明”,他的“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他的“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斯。已纷纷蛮触,回首成非”;他的“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倒冷清清。试倩玉箫声,唤千古英雄梦醒”。......

对家族命运、统治集团内部的残酷斗争融扩至千古兴亡的历史悲情与幻灭感,是长期以来被研究者所忽视的。作为新兴的统治集团内的一员,对王朝前景的绝望,对他所学习的文化所造就的又一个旧体制与贵族家族同归于尽的前途预感,深刻的反思,不断的拷问,痛苦的吟咏,构成了纳兰词悲怆的基调。

作为贵族家族中产生的精英知识分子,他全盘学习儒学政治伦理,又强烈的反抗体制束缚,在内心摒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专制伦理逻辑,在人生意义的探索中确立自己以情为本的新道德形式,构建了自己孤独的精神世界。

对历史命运的悲怆感,与他对整个人生荒谬的形而上感受中的无聊、悲凉纠缠溶合在一起,并以诗词文学喷薄而出,才使纳兰词具有了真实而强有力的深刻度与生命力,对克服孤独与悲凉的宿命,纳兰性德选择了爱情。

他的所有爱情诗句表明:正是孤独与悲凉感激发了诗人内心的爱,惟有爱,才能克服城市的虚幻,使生命再度充满生机而永恒,而男女之间的爱,才是最终极的欲求,从所爱的女人身上得到灵魂的相依,才能在爱中使自己的生命得以永恒。

还是爱情,使得纳兰词中的“红楼”意象中有了些许灯光的温暖。尽管现实中的纳兰性德不是文学创作中的贾宝玉,文学创作中的林黛玉,也不是现实中纳兰性德的表妹或沈宛。

但众多的研究者在对纳兰词,与《红楼梦》诗词的比较研究中,将纳兰词中的红楼意象与《红楼梦》中大观园“女儿国”相联系,认为《红楼梦》的创作有对纳兰词的不少借鉴。

如纳兰词中有不少描绘“落花”“惜花”“扫花”“葬花”等词句,将每一阙独立起来看,这些句子在词中起着比兴和象征的作用,如果把它们连缀起来看,似乎就成了林黛玉笔下的《葬花词》。如:

“落红片片浑如雾,不叫更觅桃源路。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海棠春》)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闲窗伴兴侬。(《采桑子》)

惜花人共残春薄,春欲尽纤腰如削。新月才堪照独愁,却又照梨花落。(《秋千棠》)

故园春好,寄语落花须自扫。莫更伤春,同是恹恹多病人。(《减字木兰花》)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两葬名花。魂似柳绵吹欲碎,绕天涯。(《摊破浣溪沙》)”

这样的词句词意还很多。沈梅在《花帘尘影》中说道:“读容若所为诗,风流旖旎,颇肖贾宝玉为人”。“《饮水集》中佳句甚多,余最诵其《四时无题诗》,谓每首中各一黛玉在”。

还有西神《在红谈屑》说:“此中有人,呼之欲出,细想之,语语皆有一黛玉小影在”。等等所论颇多。

近人学人梁启超对纳兰性德诗词评价甚高。他在一阕《鹊桥仙》词中写道:“冷瓢饮水,骞驴侧帽,绝调更无人和。为谁夜夜梦红楼,却不到当时真错。寄愁天上,和天也瘦,世纪年光讯过。断肠声里忆平生,寄不去的愁有么?”

“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他做有一首《贺新郎.题容若小像》,其词写道:“词如饮水醒醉,怪才人,偏多薄命,天胡相忌。有限好春无限恨,此恨何时能已。又今日侯生壮悔。留取?亭图卷,几伤心,旧梦红楼里。怜同病,应须记。”不约而同的用“红楼”意象咏叹纳兰性德,可谓古今几多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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