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词大会：王立群老师说这四句诗是《诗经》中写得最美的诗句
《诗经》是汉族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它是周代社会的一面镜子，主要反映了当时的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等。其中有很多脍炙人口的篇章，直到今天，还为广大读者所喜欢。像《关雎》《蒹葭》《伐檀》《月出》等篇章，形式短小，韵律优美，内容贴近人们的生活，一直是人们传唱的名篇。《诗经》的内容，也在中国诗词大会中得到了体现。某一期节目涉及到了其中的四句，点评嘉宾王立群老师说：人们对于这四句诗一直给予高度评价，称为《诗经》写得最美的诗句。这四句诗就是《诗经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全诗如下：
蒹葭
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采薇
这首诗运用了重叠的句式与比兴的手法，集中体现了《诗经》的艺术特色。由于篇幅较长，仅将后面三节韵译如下：
什么花儿开得盛？棠棣花开密层层。什么车儿高又大？高大战车将军乘。驾起兵车要出战，四匹壮马齐奔腾。边地怎敢图安居？一月要争几回胜！
驾起四匹大公马，马儿雄骏高又大。将军威武倚车立，兵士掩护也靠它。四匹马儿多齐整，鱼皮箭袋雕弓挂。哪有一天不戒备，军情紧急不卸甲！
回想当初出征时，杨柳依依随风吹；如今回来路途中，大雪纷纷满天飞。道路泥泞难行走，又渴又饥真劳累。满心伤感满腔悲。我的哀痛谁体会！
这首诗描述了这样的一个情景：寒冬，阴雨霏霏，雪花纷纷，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道路崎岖，又饥又渴；但边关渐远，乡关渐近。此刻，他遥望家乡，抚今追昔，不禁思绪纷繁，百感交集。艰苦的军旅生活，激烈的战斗场面，无数次的登高望归情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全诗六节，以采薇起兴，前五节着重写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强烈的思乡情绪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从中透露出士兵既有御敌胜利的喜悦，也深感征战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绪；第六节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结束全诗，感人至深。其中第六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杨柳依依”四句，抒写当年出征和此日生还这两种特定时刻的景物和情怀，言浅意深，情景交融，历来被认为是《诗经》中最有名的诗句之一。
中国诗词大会点评嘉宾王立群老师对这四句解读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当初我去从军的时候，“杨柳依依”。如今我回来了，“雨雪霏霏”。似乎就是叙述一个景，这个景还写得特别漂亮。此后一千五百年以来，人们对于这四句诗一直给予最高评价，称为《诗经》写得最美的诗句。但如果联想到后面的四句：“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这是写那个从军的战士想起当年从军的时间和今天的时间，路上是又饥又渴，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痛苦。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以一个戍卒的口吻，来写他的行军过程。所以这仍然是《诗经小雅》篇非常有名的写战士思乡思归的一首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结合全诗和王立群老师的解读，我们知道，这不是一首送别诗，其中并没有风花雪月的故事。诗中有的是猃狁的凶悍，军士的严阵以待，士卒的保家卫国，军旅的严肃威武，生活的紧张艰辛。其中的爱国情怀是通过对猃狁的仇恨来表现的。整首诗的主题是严肃的，基调是忧伤的。但忧伤的情调并不降低本篇作为爱国诗篇的价值，恰恰相反是表现了人们的纯真朴实，合情合理的思想内容和情感，也正是这种纯正的真实性，赋予了这首诗强盛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这首诗与《诗经》中的其它篇章如《击鼓》《东山》《无衣》对读，可以读出更完整的故事，更真切的生命感受。我们可以想象，这个戍卒，就是那位吟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士兵，也是那位唱着昂扬的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行”的士兵，同时还是那位在蒙蒙的细雨里唱着归乡的“我徂东山，滔滔不归”的士兵……这就是这首诗的魅力所在。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在艺术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四句，正如王夫之《姜斋诗话》所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四句被称为《诗经》中最佳诗句之一，因为它不但写出了久戍边疆战士的思乡之情，而且闪耀着爱国主义光芒。不但在过去，在今天，而且在将来，人们都会继续吟诵、传承，这种伟大的爱国主义传统必将流芳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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